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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都曉得我前半部的功名事業是老師提挈的,似乎講到洋務,老師還不如我內行。不知我辦一輩子外交,沒有鬧出亂子,都是我老師一言指示之力。從前我老師從北洋調到南洋,我來接替北洋,當然要先去拜謁請教的。老師見面之後,不待開口,就先向我問話道:&ldo;少荃,你現在到了此地,是外交第一衝要的關鍵。我今國勢消弱,外人正聯手以謀我,小有錯誤,即貽誤大局。你於洋人交涉,打配作何主意呢?&rdo;我答道:&ldo;門生只是為此,特來求教。&rdo;老師道:&ldo;你既來此,當然必有主意,且先說與我聽。&rdo;我道:&ldo;門生也沒打什麼主意。我想,與洋人交涉,不管什麼,我只同他打痞子腔(痞子腔蓋皖中土語,即油腔滑調之意)。&rdo;老師乃以五指捋須,良久不語,慢慢才開口說:&ldo;呵,痞子腔,痞子腔,我不懂得如何打法,你試打與我聽聽?&rdo;我想不對,老師一定不以為然,急忙改口說:&ldo;門生信口胡說,錯了,還求老師指教。&rdo;他又捋須不已,久久始以目視我曰:&ldo;依我看來,還是用一個誠字。誠能打動人,我想洋人亦同此人情。聖人說言忠信可行於蠻貊,這斷不會有錯的。我現在既沒有實在力量,盡你如何虛強造作,他是看得明明白白,都是不中用的。不如老老實實,推誠相見,與他平情說理;雖不能佔到便宜,也或不至過於吃虧。無論如何,我的信用身份,總是站得住的。腳踏實地,蹉跌亦不致於過遠,想來比痞子腔總靠得住一點。&rdo;我碰了這釘子,受了這一番教訓,臉上著實下不去。然迴心細想,我老師的話實在有理,是顛撲不破的。我心中頓然有了把握,急忙應聲回答說:&ldo;是,是,門生準定尊奉老師的訓示辦理。&rdo;後來辦理交涉,不論英俄德法,我只捧著這個錦囊,用一個誠字,同他相對,果然沒有差錯,而且還有很大收效的時候。古人謂一言可以行之終身,真是有道理。要不是我老師的學問經濟,如何能如此一語破的呢?65
然而在19世紀殖民主義大行其道的時候,同豺狼講誠信可乎?曾、李均由進士而翰林,飽受儒家思想的薰陶,以誠信立身待人固然是君子所應為,但以此作為對待列強的法寶,未免迂闊。實際上李鴻章在外交上也並未完全遵循曾國藩的教誨,而是&ldo;與洋人交,略為參用痞子手段&rdo;;看他對待更為弱小的朝鮮的所為和對大行外交權術的袁世凱的倚重,就可知所謂&ldo;誠&rdo;字完全是迷惑列強的障眼法。但不知什麼原因,李獨對貌似謙恭,內藏詭詐的伊藤懷有好感。乙酉年天津談判時,李落入伊藤的圈套而不自知,事後反而致函總署稱讚伊藤是個人才,頗有惺惺相惜的意思。君子可以欺其方,東學黨的起義已如火如荼,詭譎如伊藤者能不知道?個人的私交再好,在國家利益衝突面前也要讓步。李鴻章一誤再誤,事後仍不醒悟,遂又有中俄密約的產生,貽害無窮。當然中國外交失敗的責任也不應全由李鴻章來負,國家外強中乾,辦外交的人腰桿子想硬也硬不起來,外交鬥爭歸根結底也是國家實力的較量。相反,袁世凱的頭腦要清醒得多,他那套縱橫捭闔的權術在朝鮮的外交戰場上一直沒落下風,但真到了兵戎相見之際,沒有強有力的軍事為後盾,他亦陷入困境,難有作為了。
6月9日,大鳥率四百名日軍抵達仁川,翌日到達漢城;同時,派赴朝鮮平亂的聶士成、葉志超部清軍也相繼抵達距漢城一百五十餘裡的牙山。此時,東學黨被政府軍打敗,又迫於清軍大兵壓境,內部產生了分裂,全?準遂與政府軍議和,並於6月12日率起義軍退出全州。由於動亂趨於平息,袁世凱電告李鴻章暫緩增兵,並會晤大鳥圭介,據袁發給北洋的電報,雙方會談情況如下:
凱謂,韓國亂事已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