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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口就把楊廷和的理由一四都堵死了,楊廷和想了想就說道:“陛下好學甚篤,此大明之幸。王守仁之才幹、功績,老臣亦深為佩服。只是心學於學問之道卻走入歧途,棄天理而不顧,以私心人慾為當然。此道走下去,天資卓絕者或可窮得至理,然此等不世出之宿慧英才又有幾人?”
“陛下適才所言幾點,那倒皆是旁枝末節。如今陛下有惑而求解於心學,恐天下多有幸進之輩將假心學謀出身、謀遷轉。繼而以從心所欲、日進日新為由,大逞人慾而不知克己,不求至理亦不復禮。心學若得彰顯,恐成大明新禍!”
“此禍之大,老臣非是危言聳聽,老臣今日亦是直陳心跡:與此禍相比,於不當之時、用不當之人、行不當之新法,其害亦遠遠不及!代後,天下必盡是私慾燻心、不忠不孝、無國無家之輩!”
這一回的楊廷和既不哭慘,也沒苦口婆心,說得也坦然多了——至少算是對自己借錢寧、江彬之案想趕走王瓊等人做了個解釋。
朱厚熜一邊思考一邊問:“僅僅是朕有些興趣,想聽聽他的見解,也有這麼大的危害?”
他明白了一點:上經筵只是這種影響更大,但本質上還是皇帝對心學感興趣會引發連鎖反應。
“吳王好劍客,百姓多瘡瘢。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楊廷和正色道,“陛下乃一國之君,陛下之一言一行,無不會被臣民細細揣摩。陛下之喜好、興趣,便是倖進之輩眼中之終南捷徑。心學若就此登堂入室,以異端末學據正道顯位,天下讀書人都將無所適從,陛下明鑑!”
“春秋時期百家爭鳴,無一益處?何況心學亦源出理學。”
“春秋而後便是諸侯爭霸、征伐不休、百姓罹難。”楊廷和表現出豐富的辯論經驗,“暴秦焚書坑儒、二代而亡;待漢時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終創強漢之威名。科舉取士以來,唐宋英才輩出。程朱先賢學問之精深直追孔孟二聖,我大明百餘年來學問、科途乃至禮制之基,實奠於此!陛下,如今若啟學問之爭,是動搖我大明如今最為險要之一柱根基呀!”
楊廷和先說了心學的弊端:你得非常有天分,那或者可能走通這條路。
但世間大多是糊塗蛋或者蠅營狗苟之輩,將來借心學這面旗幟大逞私慾才是最可能出現的局面。
最主要的是,大明開國以來百餘年的官員、學子,絕大多數都是在程朱理學的框架下學習、研究學問、遵循禮法教誨的。
這些人,該是一個何等龐大的利益集團?
現在如果皇帝有提倡心學的訊號,首先就是這些家學淵源的望族之中後輩們的出路,然後就是兩個學派相爭會帶來的危害。
朱厚熜不奇怪楊廷和的保守傾向,但詫異於他會在一開始就這樣激烈地反對,而且理由也很充分。
心學確實存在這個問題,明末心學佔主流之後確實出現了這種局面。
但正好。
朱厚熜的目的本來就不是要用心學打壓理學,挖自己根基的事他是不會做的。
他導演這場戲,另有目的。對他來說,自然是憑超越他們的眼光各取所長,甚至最終由他提煉出什麼新的發展。
皇帝就不能“學問精深”嗎?
於是朱厚熜裝作細細思索了一番:“閣老所言有理。但朕正處於求學精進學問的階段,心學見解,朕還是想聽聽的。閣老倒不必憂慮朕會走入歧途,又或者借心學理學之爭做什麼。朕雖不敢說是閣老口中不世出之宿慧英才,但自認也並不愚笨。何況,朕身邊還有閣老教誨,您說是吧?”
楊廷和張了張嘴,一時不好反駁。
……你還真別說,你真有點宿慧英才的意思,我都在你手上栽幾輪了。
聽話裡的意思,還真準備繼續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