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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件又是怎麼奏對的。
如今,王守仁還沒來,但楊廷和今天是來嘗試勸一勸皇帝遠離心學的。
宋代時有鵝湖之辯,那至少兩方學術大佬是面對面辯經的。
今天呢?是他一方單獨對皇帝講,還是以首輔之尊請辭未遂中去“欺壓”某江西巡撫、都察院左僉都御史。
偏偏記錄起居注的,還有一個絕頂聰明、又已經被他一句話就撕破錶面感情了的門生:嚴嵩會在那個小本本上玩什麼春秋筆法?
“閣老,有何事需單獨奏對?”朱厚熜先開了口。
楊廷和眼神複雜地看著他:你是不是早看出來了嚴嵩這小子有反骨才點的他做起居注官?
此刻不能想多了,為了堂堂學問正道,楊廷和肅然又恭敬地拜了拜:“陛下!錢寧、江彬等奸佞就此結案,陛下實乃寬仁天子。日覽奏疏不絕,經筵日講不輟,陛下之好學勤勉亦不輸古之聖君。”
朱厚熜被逗樂了:“閣老,您氣過朕,朕也氣過您。抵京已經一個多月了,咱們也已經打了這麼久的交道,要不朕先說兩句心裡話?”
楊廷和突然面對朱厚熜這番自然坦誠又溫和的語氣,心底竟平生一些慚愧和暖意。
就是不知道他葫蘆裡又賣著什麼藥。
“臣自洗耳恭聽……”
朱厚熜笑了笑,然後又嘆了一口氣:“少年人一腔熱血,困居封地從不曾行過萬里路,好高騖遠在普通人身上或者只是一句笑評,如果天子也這樣,卻不得不防。您擔心朕因為不懂、因為不計後果、因為熱血上湧感情用事而引出亂子,您因為身在其位也不得不擔負責任總是勸諫朕。這些朕都理解,哪個賢臣不希望天子對自己是既敬且喜呢?您的難處,朕都知道。”
嚴嵩和劉龍都不禁為之側目。
這可真是交心之語了,記在起居注上,也必是一段佳話。
楊廷和自然是一時情緒激動,聲音裡多了些哽咽:“陛下如此體諒老臣,老臣實在是……慚愧不已……”
“朕也一樣難。”朱厚熜悠悠說道,“這一個多月裡有這麼多事,朕本以為,眾卿已經對朕有一些瞭解了,知道朕不是個稀裡糊塗的少年人,也知道朕不是個不識大體、毛毛躁躁的皇帝。日精門之災,朕既平安無事,就沒深究。常朝批奏,朕也都是處事謹慎為先。可縱然如此,諸多大事朕想等到費卿等人抵京再廣聽見解,策題問了問朕還需要詳加思索的問題,就鬧成這樣。”
楊廷和仔細回想了一下這一個月皇帝的表現,心知確實如此,因此就開跪更慚愧地低下了頭——不管是不是真心誠意。
“說來說去,還是因為朕太年輕,朕坐在這皇位上的時間也太短。”朱厚熜請他起來坐好,“伱們需要熟悉朕,就事論事,事情過去就過去了。閣老也不用想太多,連辭表都遞上來了。這也挺好的,君臣之間經歷的風波越多越密,彼此瞭解得也越快。所以閣老一上來就那樣誇朕,實在沒必要。朕既不會因為一些甜蜜話語就飄飄然,也不會因為一時之氣就揮之不去。”
他看著楊廷和複雜至極的眼神很自然地笑著:“誰都難。您永遠無法看到一個‘天子仁愛、眾正盈朝’的局面,王德華他們永遠不可能走捷徑卻不受指責,朕也永遠不可能指望臣子個個都如同於公一樣。朕其實很理智,很冷靜,很現實。國事繁多,重任既在朕肩上,也在閣臣九卿等重臣身上,咱們之間不妨直接點、說話簡單點。”
“……臣明白了,陛下胸襟之廣,臣實在佩服不已。”
“是為了王守仁講經一事吧?”朱厚熜微笑著點破,隨後說道,“朕知道,翰林院沒推選,王守仁沒入過翰林院,這旨意的程式也稱不上完整,經筵也非同小可。閣老,是有朕還沒考慮周全的地方嗎?閣老直言勿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