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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長安求取功名,遇到了王維。據說有一次孟浩然正和王維聊天,忽然唐玄宗前來巡視,孟浩然手足無措,就鑽到了桌子底下,但是唐玄宗還是看見了,就把孟浩然叫了出來,他也聽說了孟浩然的名字,知道他的詩寫得不錯,就叫他寫一首詩看看,孟浩然就讀了他此前剛寫的一首詩《歲暮歸南山》:“北闕休上書,南山歸敝廬。不才明主棄,多病故人疏。白髮催年老,青陽逼歲除。永懷愁不寐,松月夜窗虛。”唐玄宗再傻,也能聽出其中的牢騷,表面是謙虛,說自己是缺少才幹,因而未得到聖主的任用,實際上是在諷刺唐玄宗沒有眼光,所以不賞識自己的才華。所以唐玄宗聽了之後非常不高興:“朕不曾棄人,自是卿不求進。奈何有此作!”於是就讓他自己回南山了。但是孟浩然內心深處根本不想回南山,所以沒有陶淵明採菊花而望南山的心情。面對浩瀚的洞庭湖,他感到的是湖水的振盪,注意的是湖邊的垂釣者,想到的是如何渡過洞庭湖,聯絡到自己因為無人薦引,功名蹭蹬。(《望洞庭湖贈張丞相》)與王維的忘記自我,融入自然不同,孟浩然更多的是以旁觀者的態度看待自然,他總是由自然山水想到自身,在《夜歸鹿門山歌》中,孟浩然寫自己在日暮天昏時乘舟歸鹿門山,途中見到江村歸人、月照煙樹、巖扉松徑,產生了對隱士生活的嚮往之意,但也只是嚮往而已,看了一眼鹿門山月,也就匆匆地過去了。孟浩然喜歡的是秋月、疏雨、清露,聽著猿的哀鳴,看著滄江急流,總是不由自主地愁緒萬千。開元二十八年,詩人王昌齡遊襄陽,看望孟浩然,孟浩然很高興,就和王昌齡縱情宴飲,舊疾復發,不久就帶著一生的遺憾去世了。
儒家有“仁者樂山,智者樂水”之說,認為山水中蘊藏著仁德和智慧,在懷才不遇,大道不行的時候,往往隱居山林,迴歸山水田園,尋求心靈的安適。對道家來說,山林自然不僅是人的棲居之所,還是人生的歸宿,更是一種人生的境界。對日益遠離自然,遠離生活常態的人類來說,自然成為一個遙遠的夢想。佛教傳入中國,一開始寺廟多建於山林之中,靜觀山水成為參禪悟道的重要途徑。如莊子所說,人來於自然,最後又迴歸自然,這或許是人在山水自然中能找到心靈寧靜的原因。越到後來,山水自然越成為人類精神的重要依託,特別是到了現代,遠離喧囂的都市,到山水中尋找片刻的清涼,暫熄心中追求功名富貴的燥熱。但正如謝靈運、孟浩然那樣,很多人因為無法遏止的慾望,無法融入山水自然,匆匆而往,匆匆而回,看到的是山木花石,心裡想的仍是金錢地位,所以終於還是山林過客。“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那一種融入山水自然的人生適意,對現代人來說是那麼的遙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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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在別處
(曾點)曰:
“莫春者,春服既成,
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
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
子曰:“吾與點也!”
——《論語?先進第十一》
最近兩年,一個久已被人們忘懷的詞語又被頻頻提起:幸福。從對幸福感的調查,到幸福指數的統計,雖然是學界和官方的操作,但也反映了這個商業交易佔據絕對優勢的社會對幸福的渴求。畢竟所有財富的積累,從商品房到私家車,從股票到彩票,黃金週與出國遊,以及各種各樣的保險,似乎都是在尋求幸福或幸福的保障。當年關將近,檢點一年的工作和收穫,人們首先要自問的是:這一年來過得怎麼樣?幸福嗎?
其實,在所有的詞語中,“幸福”是一個最無法把握的模糊概念。幸福既然是個體的感受,就沒有衡量幸福的統一標準。從古到今,無數思想家思考過這個問題,實際上所有的宗教、所有的哲學流派的產生,都源於對幸福的不同理解和求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