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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家不同,他是個好孩子……”太后心中隱生一種憂懼,語氣似命令又似請求,然而謝瀾安已經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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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牢關城牆的雉堞之上,一個身披摩羯紋羽緞氅服的婦人眼望山河。
她顴骨高聳,面容精明,編髮上的金珠與耳上一對翡翠大珠珥墜無不顯示出她的豪奢身份。
她眺望洛陽之東的大地上,兩軍撤退留下的瘡痍戰痕,問道:“我尉軍死了多少人?”
她身後的一名絡腮將官答道:“回稟太后,戰死八萬人,加上重傷者,逾十五萬人。”
“不算多。”尉遲太后手撫冰冷的堞牆,“對方呢?”
“據軍師統算,不過三萬。”
“那就更少了!”尉遲太后笑意冷沉,“聽說玄朝開啟這場戰事,背後的推手是一個女子,還是一個十分年輕的女子?”
老將遲暮見青壯,美人色衰見新人,是世間第一等無奈事。這話正是出自尉遲太后之口,身後諸將不敢接話,尉遲太后從容自語:
“好啊,江山代有才人出。老虎打個盹兒,雞兔便以為能來拔鬚了。待來年春,等我大尉的馬兒養得膘肥體壯,青州之仇,哀家必加倍奉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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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河之水已冰冷刺骨,江南深秋時節,猶能迎來氣候溼潤的小陽春。
湘沅水榭中,阮伏鯨勸說阮碧羅同他們一起回吳郡阮家。
他耐心道:“姑母要在這裡守著姑父的英靈,侄兒不敢勸,但您想想,姑父生性醇慈,他的在天之靈定會對未曾出世見面的表妹牽掛不已。這是表妹生平第一回離開金陵,姑父的英靈怎會不跟著保護她,那麼姑母隨我們一道走,豈非更有望得到姑父託夢?”
阮碧羅在西院裡困久了,對外事一概不問,近兩個月謝瀾安已撤了禁令,她卻依舊足不出戶,彷彿與人賭氣。
她本來打定主意,一世都不離開謝府,聞聽此言有些道理,轉動木然的眼珠看了阮伏鯨幾許,回頭輕聲吩咐茗華:“收拾包袱吧。”
阮伏鯨鬆了口氣,表妹教他的說法果然有用。
同時他心裡也湧上一股酸楚——祖母在家中牽掛遠嫁的愛女,哭得肝腸寸斷,姑母心中卻只有亡夫,他還要藉著姑父的名義,才能說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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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的前夕,府里人一起吃了頓餞行宴。
這頓飯後,文良玉也要回東平去了,用他的話說:“我幫不到含靈什麼忙,回到家鄉督促文氏配合朝廷的檢田令,還是可以辦到的。”
而謝豐年會在謝瀾安去吳郡後,起程去荊州大營。
喜穿綠衣的少年郎君在席間起身,鄭重地向阿姊敬了杯酒:“阿姊往日沒收錦囊之戒,求全責備之心,豐年已深曉你的用心良苦。世上無千年之世家,卻有千年之君子,阿姊制衡金陵八大世家的所為,陛下勉之,士族罵之,庶民不明其義而讚歎踴躍之……我知道,姊所行至艱,我暫且幫不上阿姊,卻斷然不會拖後腿。謝豐年不靠宗族蔭庇,不飾金玉外物,照樣闖得出一番自己的天地,決不辱沒這個謝字,阿姊不必有後顧憂!”
謝瀾安欣然笑道:“猛志逸四海,騫翮思遠飛,少壯如此,不愁吾家無繼。”
謝策既欣慰又無奈地舉著酒盞,“話都被這頑兒說盡了,為兄只能道,你們放心去做你們的事,我會看好家。”
有大兄坐鎮在家中,謝瀾安最是放心不過。
她出京後,文杏館和藏書樓開放依舊,僚屬們依舊可以隨時出入。士林館有專人管理,留守的女衛們依舊在撥雲校場操練。朝中有老師,內廷有郗氏兄弟,御史臺有朱公,戶部有何羨,而崔先生也已在赴任青州的途中——的確如豐年所說,金陵這裡謝瀾安可以暫時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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