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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雨飄飄,人在路上行走,衣衫似乎不容易溼透,皆被身體的熱氣蒸掉了。
要到三山集,必須經過華山村,因為往來小道經過這兒,村東還有泊舟的碼頭供過往船
只停泊。
遠遠地,北面小徑大踏步出現一個高大的人影,頭戴雨笠齊眉罩,穿青直裰,腳下是多
耳麻鞋,背了一個大包裡,臉色如古銅,一雙大眼睛神采奕奕,掂著一根打狗棍,大踏步進
入村北,好一個年青雄壯的大漢?
華山村距卅城將近四十里,正是半程路,過往的商旅可在這兒打尖,歇歇腳填飽肚皮好
趕到州城因此,村中設有三兩家小店。
南方的小店不掛酒帘子,掛塊大招牌,上面刻了一個大字:酒。如在晚間,則褂有酒字
的大燈籠而已。
大江到了第一家小店,“呼”一聲店中衝出一倏癩狗,“汪”一聲大叫,第二聲還未吠
出,大漢的打狗棍“拍”一聲掃中狗腿,癩狗厲叫著夾尾巴溜之大吉。
店中搶出一個小傢伙,見面便笑,伸手向裡引,說:“客官辛苦了,請到小店歇歇腳,
請進,請進。”
大漢長吁了一口氣,本已挪動的腳停住了,先不理會夥計,冷然地舉目向四周打量。
牛毛雨時歇時落,村中冷冷清清,罕見有人在外行走,他流覽一匝,深深吸入一口氣,
自言自語低聲道:“八年了,似乎一點也沒有變,變的倒是我。”
他臉上的神色不斷在變,複雜萬分,許久許久,他方扭轉身來,跺掉腳下的爛泥,大踏
步進入店中,在靠近櫃檯的一張食桌落坐,解下包裡說:“給我來兩壺好酒,切盤下酒菜,
等會兒來碗湯再上飯,真也餓了。”
店中沒有食客,卻不時有人進入店中提著笨重的大酒壺買酒。酒菜剛上,店門外踏入一
個莊稼漢打扮的壯年人,提著大酒壺,向灶上的師傅笑著叫:“三牙仔,替我留一寸好蹄
膀,我晚上來拿。”
說完,將酒壺向櫃上一擱,又向櫃內的小夥計笑罵道:“小豆子鬼,再給我滲水的貨,
我不給你兩耳括子才怪。”
小夥計嘻嘻笑,提過酒壺說:“滿爺,只怪你的嘴淡,怎能怪酒呢?放心啦!”
大漢看到了滿爺,虎目放光,衝動地想站起,隨又按下了,咕嚕嚕喝乾了一碗酒,抬頭
向滿爺笑問:“老鄉,你是說這間店的酒滲了水?”
滿爺一怔,瞥了他一眼,含笑搖頭道:“客官請放心,我和這些小把戲是熟人,說說笑
話開開心而已,請不必多心。”滿爺提著酒走了。
大漢深深透口氣,自語道:“從小在一塊兒長大的遊伴也不認識我了,不知爹孃還認得
我麼?唉呀!八年,好漫長的八年哪!”
他招手將店夥喚過,一面喝酒一面問:“老兄?你是本村的人麼?”
店夥笑笑,說:“不,我是城裡的人,三年前才到店中餬口。聽客官的口音,像是北方
人哩!”
大漢不否認,也不承認,繼續說:“貴村這兒像是不太興旺哪,路上商旅少得緊。”
“黴雨天,走路的人少,客官是今天第一個客人。客官貴姓?到城裡有何貴幹?”
大漢一怔,心說:“怎麼?像是盤問身份哩!我在□時,店中的夥計從不問這種話
的。”
他堆下笑,避重就輕地問:“聽說,貴地有一個姓龍的名醫,他……”
店夥的臉色一變,搶著問:“你找他幹甚麼?”
大漢心中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