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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當時的他雖然年幼,但他能讀懂那個眼神。也許他望向火堆的,也是一樣的眼神。
媽媽死後,周曦沐就搬到父親家中,他的畫筆畫紙一樣也沒有帶走,那之後,他再也沒有畫過畫,回想起來,已經快二十年了。如今重新拿起畫筆才發現,童子功居然還在。周曦沐畫衡山的一草一木,畫山間的溪流,畫天上的流雲,但他最為精雕細琢的,還是他畫中的愛人。
每次寫生歸來,白蒔芳都會把周曦沐的畫作小心地展開壓平,沒有畫框,她就把畫作四周嵌上紙板,再貼在牆上,很快整個房間貼滿了大大小小的畫作,宛如畫家的畫室一般。房間最中央貼了一張白蒔芳的半身像,畫中人左手拿一束野花,右手撐在山石上,低頭嗅花,十分動人。白蒔芳開始覺得害羞,不讓他貼,周曦沐卻十分堅持,便只好隨他去了。
快樂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周曦沐和白蒔芳一轉眼已經在長沙呆了半月有餘。周曦沐已上過幾日課了,對臨大的教學節奏和生活氛圍也已逐漸適應。到校的學生雖不足百人,老師也僅十幾人,但大家學習的興致卻十分高昂,因為人少且校舍集中,師生之間的距離大大拉近了,每天師生都會在一起討論學術問題,頗有古代書院的風範。
南嶽分校的教室位於衡山腳下,而教職員宿舍卻在半山腰,這就意味著每次上下山都要爬300多級臺階,開始時雙腿難免痠痛,晚上的時候白蒔芳會幫周曦沐輕輕地按摩腿部,然而時間一長,痠痛消失,周曦沐逐漸練就了在臺階上健步如飛的本事。
十一月中旬的一天清晨,周曦沐在婉轉的鳥鳴聲中醒來,他把胳膊從被子裡伸出來狠狠地伸了個懶腰,看到窗前妻子嫻靜的背影,只見白蒔芳身著一件比較顯腰身的旗袍,後背的線條十分美好,她低著頭,雙手伏案,專心地做著什麼。雖然眼前這靜謐的光景已見過多日,但他每每看到還是會覺得心頭一暖,周曦沐不捨得起床,趴在枕頭上看了半天。
周曦沐上午沒課,因此難得可以任性地消磨晨光。時值深秋,山中寒意頗濃,還好被褥還算厚實,而且白蒔芳在他的床前放了一個小小的炭火爐子,倒不覺得多冷。周曦沐起身走到妻子身後,默默從背後環抱住她,把頭埋在她的肩上。
“早安,周太太。”
“周先生,你冷不防這樣叫我,我還真的有些不習慣呢!”嘴上這樣說著,白蒔芳還是難掩笑意。
周曦沐僅穿一件單睡衣在地上站著,沒一會兒就打了一大噴嚏。
“趕快把衣服穿上吧,當心著涼。”
周曦沐一邊穿衣,一邊看著妻子手上的活計,原來她不是在縫衣服,而是在仔仔細細地拆旗袍的硬領,她十分專注,用剪刀把細密的針腳一點一點挑開,生怕劃破了衣服本身。
“蒔芳,好好的旗袍,你拆它做什麼啊?”
“這是秘密,不告訴你!”白蒔芳露出狡黠的笑容,故意背過身去,不給周曦沐看。
周曦沐撫摸著妻子的肩膀,兩人一路奔波,白蒔芳清瘦了不少,在衡山住這麼些日子雖然伙食依舊不好,但好在安全了,人的心定了,不用整天擔驚受怕了,白蒔芳的面色比之前紅潤了些,也長了一點肉,但仍舊十分單薄。
周曦沐正出神,白蒔芳變魔術般地從旗袍的硬領裡面取出五張折的整整齊齊的一百塊法幣,然後把錢攤開獻寶似的放在周曦沐的眼前晃了晃。
“蒔芳,你為何把錢縫進衣領裡啊?”
“這是我出發前縫的,這方法是一個教授夫人告訴阮媛姐姐的,她又告訴了我。我當時就想著,現在兵荒馬亂的,我們這一路上說不定會碰上什麼事兒,雖然是一點小錢,萬一途中落了難,也能拿來救個急。我縫進去的時候,自然是希望它永遠都用不到,你看我們多走運,最後真的沒有用到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