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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肢百骸散發出戰慄聲音。
麻藥藥效彷彿瞬間失去效力,他長年畏痛的身體, 幾乎下意識迫使他反手掙扎, 卻綿軟無力, 繼而被三人合力按下。
——「加大劑量。」
——「後腦創口需要止血……小陳,快去問血來了沒!趕緊!」
他分明清楚的感受到鑷夾在自己腦後傷口的試探與深入,感受到背上濡濕的血跡片刻未止。
然而更進一步的暈沉隨即侵襲大腦。
他眼前陡然一灰。
「……」
再有餘力睜開眼時, 已經不知過了多久。
記憶裡手術室明暗不定的燈光,寒意畢露的手術刀刃,都已然消失在視線中。入目所見,不過一道黑漆漆、彷彿永無目的指向的長廊。
他甚至不知道路的盡頭通往何方。
卻像是被人推搡著往前, 一步又一步,直至小跑起來。
【阿成——看這裡,哦喲, 媽媽的寶貝。霆威,你快抱抱他……別怕嘛,來,手像這樣,對對,阿成,看,這是爸爸,爸爸帥不帥?你以後也要是超級大帥哥哦,知不知道?】
年輕的鐘秀,有著一彎柳葉細眉,眼如秋水。
她望向男人懷裡不住咬著手指解悶的小男孩,滿眼是笑,握住他肉乎乎的小手擺來擺去,嗚嗚啊啊,任他學著、叫著「麻——媽媽」,不時湊過去親親他的小臉。
這畫面一晃而過,蔣成來不及定睛細看,往前走,又不知不覺,站在了家中老宅,熟悉的書房門前。
【蔣成!你看看你自己像什麼樣?你跟那些窮小孩能一樣嗎?】
父親怒極而微微漲紅的臉恍惚就在昨天。
【你看看你現在灰不拉幾的樣子,我告訴你,你想玩,就去和宋家的小孩、紀家的、白家的林家的,甚至你媽媽那邊的表哥表弟一起玩,聽明白了沒?!你是我們蔣家的獨苗,以後是蔣氏唯一的接班人,你爺爺,你爸爸一輩子的基業以後都會交到你手裡,你以為你有資格任性嗎?還是你要你媽媽再過一次鬼門關,為了給你生個弟弟?——還不把那隻土狗給我扔了!】
這次是五歲的他,抱著一隻黑黝黝的小狗,滿身泥點,怯生生地站在父親面前。
他的頭埋得很低。
明明已經羞愧到整個人恨不得鑽進地洞裡,然而父親的盛怒似乎永遠也不會停止,哪怕他從來沒有打過他,沒有動手,但是光是傷人的話已經足夠——蔣霆威這三個大字,猶如一座山壓在他面前;蔣家接班人這五個字,更像是他一生的魔咒,如影隨形,提醒著他,一旦不夠優秀,就不配成為蔣家的孩子。
他只能努力又努力,拼了命地證明,自己真的生來就是天才。
可以精通六國外語,可以在任何考試中如魚得水,可以輕輕鬆鬆的得到一切。
他奮力證明這一切,卻也偏偏正是這種優秀,慢慢地,令所有人都忘記,在他嶄露頭角,被人交相誇讚的年紀,也不過只是一個需要得到肯定、渴望被擁抱的小孩而已。
【阿成,媽媽現在在巴黎,你看,這是媽媽設計的新裙子,好不好看?對了,我前兩天還寄了明信片給你,你有沒有收到?你今年的生日……】
於是十一歲的他,終究過早開始了自己早熟而陰暗的青春期。
或許是忍無可忍,為什麼母親對自己的遭遇和想法一無所知,也忍無可忍,父母的恩愛裡他不過是多餘。
他終於面無表情地,當著母親的面撕碎所有塞滿一抽屜的精美明信片,就像撕碎自己成疊的獎狀那樣,毫不惋惜,一併扔進垃圾桶裡。
而後,看著母親受傷的表情、呆滯的眼神,尤其是看著螢幕那頭,父親幾欲動手而無奈被母親拉住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