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半圓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品書網www.vodt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裡面,在大海上面。他們聽到,遊艇都在鳴笛三聲,遊艇是在通知自己的乘客,今天的服務到十點將停止。島上鳥很多,已不知道返回海岸。上島以後,他們便看見,棕柏林間的芒果樹上,灑滿了鳥,芒果已被鳥兒啄得百孔千瘡。
他們又回去喝了起來,他們願意這樣,吃到很晚,吃到所有人的後面。彼得·摩根談起他正在寫的那本書。
〃她走著,我特別強調這一點。〃他說,〃她人本身,可以說,就是一次漫長的旅程,這個旅程被我分成若干段,在每個階段,我都突出地去描寫同樣的一種永動——她的不息的腳步,她走著,那句話伴隨著她,沿著鐵路,沿著公路,從路邊的一座座界碑旁走過,把一座座的界碑遠遠地拋在身後,界碑上刻著這樣的地名:曼德勒,卑謬,勃生,她又轉而朝著太陽西下的方向走去,走過夕陽天,經過逞羅,柬埔寨,緬甸,經過多水的地區,多山的地區,她足足走了十年,才到達加爾各答,留在這裡。
安娜一瑪麗·斯特雷泰爾沒有說話。
〃還有像她那樣的其他人呢?〃米歇爾·理查遜問,〃如果書裡單單寫了她,我看就沒趣了,不如……你在談她的時候,我就看見,她是出現在一群同齡女當中的,她和那群同齡女正在一起,我看見的她們,在逞羅一帶,在有森林的地方,顯得很蒼老,到了加爾各答後,又變得年輕了。這可能就像安娜一瑪麗講的一樣,但是,在沙灣拿吉,白天,我看見她們坐在那裡,用你的話說,坐在稻田的坡面上,她們敞胸露懷,那種放蕩的樣子,有幾個釣魚的孩子,把魚給了她們,可她們就那麼生吃起來,孩子們嚇呆了,她們卻格格地笑著。相反,後來呢,她們走近印度的時候,又變得年輕,變得穩重了,她們坐在集市上——瞧,一個小小的集市,有幾個白人去那裡——,她們坐在同樣的天光下,在那裡出賣親生骨肉。〃他想了想,又說,〃不過,你可以就按自己的決定,在小說裡寫她獨個人。〃
安娜一瑪麗領特雷泰爾在睡嗎?
〃是寫那個最年輕的嗎?〃喬治·克萊思問,〃是不是被媽媽趕出家門的那個姑娘?〃
〃豎寫那個最年輕的,你知道的那一個。〃
安娜一瑪麗·斯特雷泰爾似乎沒有聽見。
〃有時,她也到島上來,〃米歇爾·理查遜說,〃好像就是跟著她來的,就是跟著白人來的,多麼奇怪。看來,她已經完全習慣加爾各答,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因為有的時候,我感覺好像看見了她,深夜,在恆河裡游泳……她唱的那支歌,那是什麼意思,安娜一瑪麗?〃
安娜一瑪麗·斯特雷泰爾睡了,她不能回答。
〃她唱歌,說話,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發表無用的演講。也許應該研究一番,那些演講是什麼意思,〃喬治·克萊思說,〃一件子虛烏有的事情,卻能讓她高興,一條狗打跟前跑過,也能把她逗笑;深夜裡,她到處散步;我呀,要是我說的話,我就讓她把行止顛倒過來,大白天裡,她卻在睡覺,在恆河邊上,這裡呀那裡呀,躺在某個樹陰下面。莫非最終…他就消逝在恆河裡吧,我看,她好像已經找到了歸宿,她已經忘掉了,已經不再記得,自己是X男人或Y女人的女兒,她再也沒有了煩惱。〃喬治·克萊恩笑了笑,〃我們活在世上,可以說,就是為了煩惱。可是她,永遠,永遠不再有絲毫的煩惱……〃
她睡了。
〃的確,她就像你說的那樣,我還跟蹤過她呢,〃彼得·摩根說,〃她去樹下,嚼著什麼東西,樞著地上的泥巴,在那裡傻笑。她不懂一句興都斯坦語。〃
彼得·摩根看著安娜一瑪麗·斯特雷泰爾在睡。
〃她像大自然本身那樣骯髒,說來難以置信……啊,可我就不願意離開這一層,就想要描寫她身上的汙垢,那身汙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