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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某到了東都之後,一直都是居無定所,最初不知道您和盧公他們抵達的事情,剛剛也是一時不留神……”
“沒事,倒是你今天來得著實太巧了。”見吳九訥訥還要解釋,杜士儀便搖了搖手道,“別的話不用多說,你跟上那石工,看看他落腳何處,記下報我。”
吳九聞言一愣,但眼見杜士儀顯然並沒有怪罪自己到了東都卻沒有及時去見,又交給了自己另一個任務,他立刻如釋重負,答應一聲拔腿就走。倒是崔儉玄看見吳九突然出現又驟然離去,納悶地策馬過來問道:“杜十九,這傢伙搗什麼鬼,匆匆而來匆匆而去?”
“我讓他去辦點事。”杜士儀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見崔儉玄明顯不相信,他便笑道,“總而言之,就算將來要做什麼,我也不會撇下你單幹,到時候總有你一份,你就別cāo那份心了!”
“成天就神神鬼鬼的,每次都這樣!”嘀咕歸嘀咕,崔儉玄還是沒有多問。倒是他後頭車中崔五娘若有所思地挑開窗簾看了好一陣子,最後才輕輕放下了手,又瞥了一眼旁邊呆呆愣愣正在出神的杜十三娘。
一行人一路出南市,又從建chun門大街轉往勸善坊,約摸小半個時辰,這才到了旅舍。崔五娘下車親自進旅舍去拜會了盧鴻,代崔氏表達了一番謝意和歉意,繼而在眾人相送下上車之際,她卻突然停住了步子轉過身來,看著杜十三娘說道:“十三娘,我說的那件事你不妨好好考慮考慮,只消在離東都之前給我一個答覆便可。要知道,你和杜十九郎雖有個叔叔,一時半會卻是指望不上的。”
“嗯,我知道了。”
儘管杜士儀對這一番對答以及此前在南市那雅齋中的一幕心有狐疑,但這一晚盧望之和裴寧都早已安排好了,他只能暫且把這些疑慮擱下。酒酣之際,他光是應付盧望之和崔儉玄的灌酒就已經來不及了,並沒有注意到本就在酒肆一樓只有竹影陪著的杜十三娘悄然先行回了旅舍。直到一大清早,他再一次從宿醉之中清醒過來,方才無可奈何地重重揉著依舊脹痛的腦袋和太陽穴。
崔儉玄也就算了,那小子原本就唯恐天下不亂,恨不得看他露出醜態才好;而大師兄在旁邊煽風點火也不奇怪,盧望之看似散漫不羈,實則總喜歡捉弄他們這些師弟……可是,裴寧那冷麵人實在是太壞了!非但不動聲sè地將那一斗米酒換成了另一種酒xing極烈的,還面不改sè誆他喝酒,他真是被他那張彷彿沒有表情的冰山臉給哄過去了,昨晚上恍惚記得折騰了一宿,還被人硬是攛掇著用琵琶彈了不知道幾首曲子!
好一會兒,他才勉力支撐坐起身來,捂著腦袋喚了一聲來人。可這一次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方才等到了人。儘管還是竹影捧著沐盆和巾櫛,可他看著那低垂的腦袋,怎麼瞧怎麼覺得有些不對勁。待到更衣漱洗完之後,眼見她默不做聲捧著東西就要退下,他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袖子。下一刻,就只見竹影渾身顫抖雙手一鬆,手中的沐盆連同裡頭的水竟是一同跌落在地。
咚——
眼見沐盆墜落,水流滿地,竹影一下子怔住了。她是微不足道的婢女,但一路隨著年少的主人兄妹從長安到嵩山,又從嵩山到東都,一直是最年長的她,竟覺得和他們比當年在家的時候更親近,更密切。正因為如此,此時此刻,心亂如麻的她看著地上那一大灘水漬,看著自己被濺溼的裙襬,卻沒有絲毫去收拾的心思。怔怔站了好一會兒,她突然轉身看向了杜士儀,竟顧不得滿地都是水,直挺挺地跪了下來。
“郎君……求求您,求求您去勸勸娘子,讓她不要留在東都!”
儘管這話甚是沒頭沒腦,但杜士儀卻一下子明白了過來。他想也不想一把拽起竹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