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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了一回。
那些衣裳裡,有一件矮領子的布旗袍,大紅底子上一朵一朵藍的白的大花,兩邊沒有紐扣,穿的時候像汗衫一樣鑽進鑽出,領子矮得幾乎沒有,下面還打著一個結,袖子短到肩膀,長度只到膝蓋。那大膽的設計,連炎櫻看了也驚歎不俗。
炎櫻也是喜歡自己設計服裝的,找出母親的一條紫紅色的大圍巾,把兩頭鉸下來縫成一件毛線背心,寬肩,掐腰,齊腰一排三四寸長的同色同線的流蘇,隨著她的走動一步一搖,更像一枚小巧靈活的香扇墜兒了。
他們兩個走在一起,奇裝異服,招搖過市,一起去中環天星碼頭青鳥咖啡館買“司空”,一種三角形的小扁麵包,比蛋糕還細潤,輕清而不油膩,一次買半打,兩個人分著吃;一起去看卡通電影,去淺水灣看“野火花”,在月光下散步,自得其樂而相依相伴、相得益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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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求學三年裡,張愛玲哭得最傷心的一次,是在放暑假時,炎櫻不等她便獨自回了上海,她有一種被世人遺棄的孤單感,大哭起來;而最開心的一次,當是與母親的團聚——也是在暑假,1941年夏天,黃逸梵與幾個上海牌友一同來香港小住,宿在淺水灣飯店。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第四章 香港的求學歲月(6)
張愛玲一有時間便去看她,從此淺水灣對她就有了特別的意義。一閉上眼,路線便清晰,夢裡也走不錯。
——乘車出市區,沿路經過黃土崖紅土崖,漸漸地光景明媚,水靜風清,許多遊山的車子掠過她乘的車,遊人的手裡抱著滿懷的花,風裡吹落了零亂的花瓣與笑語。
下了車,走上極寬的石階,花木蕭疏的高臺上有兩幢黃色房子,那便是淺水灣飯店。報出母親的房號,僕歐們領著她沿碎石小徑走過昏黃的飯廳,經過昏黃的穿堂,上二層樓,一轉彎,有一扇門通著一個小陽臺,搭著紫藤花架,曬著半壁斜陽。陽臺上有兩個人站著說話——是母親黃逸梵和她的美國男朋友維基斯托夫。
黃逸梵穿著西洋蓬裙子,梳著美麗的頭髮,周旋於一班華美蘊藉的客人之間,走到哪裡,哪裡便笑聲四起;她和維基挽臂從淺水灣沙灘上走過,男的英俊,女的漂亮,打著洋傘,說著流利的英語,宛如畫中人,又像電影畫報;也有的時候,是愛玲陪著母親,她們挽著手臂,緩緩地散步,談笑。一如她八歲那年,母親第一次從國外回上海——只可惜,淺水灣不是家。
時間對於黃逸梵好像不起作用,從那年到現在,已經十幾年過去了,然而她還是那麼年輕、漂亮、風情萬種。
然而快樂的日子總是短暫,母親不久便去了新加坡。
——對於黃逸梵來說,纏足之辱大概是一生中最疼痛的記憶,所以她很喜歡到處飛。一雙金蓮,走遍千山萬水,彷彿在向命運宣戰。
然而她又無法違揹她的出身,不管她怎麼痛恨那古老的傳統也好,她一生的活計還是依靠祖先留下來的那點古董——賣了一輩子的古董。
逸梵是庶出。父系三代單傳,到了她父親黃宗炎這一代,婚後無所出,於是在長沙鄉下買了個姨太太為自己傳宗接代,這便是她母親——典型的買賣婚姻。
黃宗炎曾在科舉考試中舉,承襲了父親的爵位,出任廣西鹽法道道臺。上任一年即因瘴氣病亡,年僅30歲。不久,姨太太在南京臨盆,大夫人十分緊張——如果是女兒,黃家的香火便要斷了。黃逸梵生下來,眾人大驚,幸而接生婆說:“不要慌,裡頭還有一個!”原來是雙胞胎,且是龍鳳胎。這便是黃逸梵的兄弟黃定柱。
生母二十多歲就去世了。黃逸梵同弟弟由大夫人帶大,自幼仰人鼻息,小心承歡,時時記著嫡母(大夫人)的恩德。她一直都想遠離那生活。
——通常婚姻是改變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