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部分 (第2/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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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都在四月開花,性子慢著呢——”
話剛說到一半,她又怔了一怔,視線還粘在盆邊,過了一會,才慢慢地抬起眼來。
焦勳便正站在花木之間,這一處恰好有一盆大葉花木,如非那雙青緞官靴無意間闖入蕙娘視野,她幾乎沒有意識到他竟也在院中。
想必是從蕙孃的反應裡,他已知道自己被察覺了,焦勳輕聲解釋,“明日就要回鄉了,奉老太爺召見,也是來辭行的。”
他沒叫她姑娘,也沒有行禮,似乎是仗著自己的身形被花木遮掩,老人家看不分明,臉上的神色,竟十分複雜,似乎大有文章在。
蕙孃的視線又不禁往那叢峨眉春蕙上沉了下去。
這一叢蕙蘭雖然亭亭玉立、淡雅出塵,但花種不甚名貴,如非暗合了她的名字,小書房裡是沒有它的容身地的。當時到手也是巧,她陪父親去潭柘寺療養,在僧房前看著方丈親手植蘭,看得興致盎然,打從心底喜歡,卻又不願出口討要。還是焦勳走來,笑著對老住持說,“這是峨眉春蕙吧?倒是恰巧合了我們家姑娘的名字!”
老和尚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秋天就送了花苗來,連老太爺都笑了,“既然是你要來的,那就種在自雨堂裡吧?”
小蕙娘卻要把它種在祖父院子裡,她親自拿了小鏟子,焦勳拎著花苗,兩個人頭碰頭掘著土,那時候她才剛十歲,焦勳卻已是十五六歲的少年郎了。她挖了幾鏟子,便抬頭去看焦勳。
焦勳也正好看著她,在蕭瑟的秋風裡,他眼中的笑意更顯得暖,蕙娘鬢邊有一絲髮被秋風吹起來,拂過了他白玉一樣的容臉……
兩個人的眼神撞到一塊,小蕙娘又垂下頭去,她拿起鏟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土,輕輕地問,“傻子,知道為什麼把它種在這嗎?”
這一問,當時焦勳並沒有答,它像是沉在了土中,漂在了葉間,藏在了花裡,直到此刻,伴著盛放,又一次浮上了蕙娘心間。
“傻子,知道為什麼把它種在這?”
她又抬起眼來,望向了焦勳。
焦勳一句話都沒有說,可他的眼睛說了話,他分明也想起了,他分明正用自己的神色作答:他是知道的,他一直都知道。可現在,他已經不能答了。就好像她也不能問了,她不能問他,‘你恨不恨我,連京城我都不讓你呆了’,她不能問他,‘日後,你會去向何處’,甚至連平安兩字,她都不能出口,連一點細微的神色,她都不能變化。
她只能望他一眼,連多一眼都不能夠。身後小書房的窗戶,就像是祖父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的背影……
蕙娘退了一步,連一句話都沒有說,便轉過身去,衝柱子一樣站在道邊的老嬤嬤輕輕地點了點頭。
老嬤嬤便又為她抬起了燈籠,讓這一點小小的光暈,照亮了她腳下的路。她舉得很小心,就好似這方寸天地間,最著緊的,也不過就是這雙金貴的秀足,將要邁出的腳步。
焦勳一路目送十三姑娘娟秀的背影溶進了淡金色的夕陽裡,直到再也望不見了,他才低下頭去,抹了一把臉,便重又踱到廊下,若無其事地等候著老太爺的召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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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爺讓焦勳陪他吃晚飯。
一般在焦家,也只有十三姑娘能經常得此殊榮。此外,能進小書房來陪老太爺用飯的,也就只有他多年的智囊幕僚,還有看重的門生弟子,又或者是他要拉攏的焦派干將了。焦勳今天能得這個待遇,想必此後府中,會給他臉色看的人,也必將更減少許多。
不過,都是要走的人了,府中人事,已經很難在令焦勳用半點心思。就連老太爺這反常的抬舉,也很難換來他的受寵若驚。他倒是主動和老人家提起,“知道十三姑娘今兒過來陪您說話,我雖到了院子裡,卻不敢在牆根下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