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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相信身邊任何一個人。說不出為什麼,我覺得連每天的天氣都像是假的,感覺自己在外邊就如同是晴空裡的一朵孤零零的烏雲。一個人走路的時候,我告訴自己,這個地球若不是個假的,它肯定就不會轉動。 我每天盼望的一件事就是:快快回家。 父親是指望不上的,這一點我非常清楚。他是一個傲慢且專橫的不很得志的官員,多年來(大約從我出生開始)他一直受著抑制和排擠,這更加劇了他的狂妄、煩躁與神經質。他是不屑與一個小學教師坐下來談話的,哪怕這關係到我的命運,特別是T先生這樣的頤指氣使的男人,我相信他們在一起用不了10分鐘,就會勢不兩立地爭吵起來。因為他們都是男人。 所以,每次都是母親來見T先生。關鍵是父親並不關心我的事,他其實也不關心母親的事,因為我從母親那裡感覺得到,我的事就是她的事。父親只關心他自己。 我還想,我長大了一定不要嫁給父親那樣的男人,他讓我和媽媽沒有依靠。這時候我忽然想起我應該嫁給教育局局長,他可以衝T老師大發其火,甚至可以打他的耳光,而不用像我和母親一樣把羞辱埋藏在心裡。 可是,我又想起,前些天家裡修建廚房時,由於父親在體力勞動方面的無用,不僅無用,他還衝母親請來幫忙的工人發脾氣,使得母親格外為難尷尬,一再說好話替父親求情。當時看著母親的樣子,我發誓將來一定要嫁給一個會蓋廚房的男人。 想到這裡,我的思緒格外茫然混亂,想不清楚到底選擇教育局長呢,還是選擇會蓋廚房的男人。 黑色的雨珠還是帶著一副偏執狂的面孔,在這樣一個晴空的傍晚下了起來,用一種不柔和的、與環繞周身的自然極不和諧的聲音垂落。 雨幕中,我忽然看見了路口處母親那沉默無聲的輪廓,她輕輕踮起腳尖,身子向前探出,這個我行我素的女人彷彿在自然之雨和生活裡黑暗之雨的雙重壓力下,尋求著光明。她把遠處的那個被淋溼的小女兒身體,視為一團大水中的火苗,那“火苗”使她在人生的這一場大戲臺上,跳著精神的與物質的雙重腳尖舞。
二:一隻眼睛的奶奶(1)
我們對父親們說“是”,我們對生活說“是”,再也沒有比這個回答更為深刻的否定。 我聽到父親吼叫聲的時候,天空的雨忽然停住了。 那雨就像嬰兒的哭聲,不僅在下落時沒有一個從哽咽、抽泣、再到淚水奪眶湧出的這樣一種循序漸進的前奏或者預兆;而且收場也是戛然而止,沒有一個雨珠漸漸稀疏細小、烏雲慢慢散開去的過渡,彷彿那雨珠還懸在半空,忽然就決定不再掉落下來。大概是父親的叫聲的威懾力量把它嚇住了吧。 我驚懼地定住腳,扯了扯母親的衣袖,“媽媽?” 母親仰起頭,望了望天空忽然就止住雨水的沉甸甸的樣子,便也把自己眼中的溼潤儘量收住,摟著我的肩繼續往家裡走。 母親不打算和我說什麼的神情,使我明白,父親又在和母親鬧彆扭。 我說,“媽媽,”我嚥了嚥唾沫,想壓制住心口突突亂跳的慌亂,使嗓子裡流出來的聲音能夠像一條直溜溜的棉線,不要打結釦,不要出現不流暢的斷裂。我說,“媽媽,毛主席都說了,要搞團結,不要搞分裂……”我把那時候從小學校裡“天天讀”學來的毛的語錄,終於直溜溜地說了出來,沒有斷住。 然後,我就說不出話了。 當時,我並不明白,“要搞團結”的這個“搞”字之微妙。 男人與女人之間的確是需要“搞”才能“團結”在一起的,他(她)們的性別角色、立場、心理、行為方式等等差異很大,以至於不“搞”是完全無法溝通的。所以,男人與婦人之間是天然的“戰”友,而不可能是天然的朋友。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搞”好了,就“團結”到一個屋簷下,形成一個小的團體來對付外界的一片片混亂的男男女女。他(她)們在家庭這個團體的利益之下,收斂起作為個體性別的差異,淡化個體之間的矛盾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