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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銳。
從前是不喜,決心栽培他後,也便沒這些忌諱了。
她輸在一場雨裡,如今重收門徒,便是要打破這個鎖住她的惡咒。
楚清鳶麼,初見時赤誠得一眼見底,反骨全藏在血肉裡。眼前這個,倒是不藏,只是慣會用乖巧裝飾,說不定還心想著怎麼引她去摸摸他的反骨。
就如胤奚今日這身青衫,不仍是她的舊服麼?
那日她欲斷前塵,要他棄衣,哪怕重新給他做三大箱新的也成,結果這個眼也紅了、跪也跪了的小可憐,偏在這件事上不肯鬆口——他當時怎麼說來著?
“衰奴就喜歡原來的,不想換……衰奴自知愚鈍,惹女郎生氣了,請女郎狠狠責罰我吧。”
責罰還不夠,還要狠狠,還是顫著喉嗓,紅著眼圈。
生怕她下得去手。
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但至少,她見過他的另一面,知道他的來路去處,瞭解他的隱忍倔強。
馬車駛出馳道,謝瀾安問:“有最新戰報嗎?”
公事公辦的語氣,不再如以往柔和。
她對他態度的轉變是一道分水嶺,在此之前,哪怕他什麼都不做,憑挽郎胤奚這個身份,謝瀾安便能漫不經心地容下他一席之地。
可在此之後,他有一星半點做不好,都算她這做主君的管不嚴。
“有。”胤奚隨之正色。
從前他是無法接觸到這些機密信件的。
謝瀾安給了他門生的身份,他今日才有立場到宮外來等她,才有資格與許可權瞭解到北伐的事務。
“一個時辰前到的,是阮郎君寄回的,信上說豫州的兩翼軍馬已駐紮在兗北的鄲城,以策應大司馬。
“荊州那邊也寄回家書,謝二爺領軍漢水至泌陽,與北朝的守城先鋒部隔壘對峙。大司馬入青州後,尚無最近訊息。”
他低聲敘述,有條不紊,抹去了嗓音裡的甜膩,話語清沉簡要。
謝瀾安聽後點頭。
表兄北上後加入了豫州軍,不受褚嘯崖直接統領,卻是作為配合主力軍最重要的一路鋒翼,能夠傳回一些進展,但涉及不到前方最直觀的戰局;
二叔那裡不用多說,與大司馬一東一西,水陸兩道夾擊北朝,訊息足夠及時,也不會藏私;
至於北伐主力北府軍,褚嘯崖是雷厲風行之人,又擅奇兵,不受京城羈縻,他不會老實照規矩地往金陵傳遞戰報。
京中之人想了解到當地的戰局,除了靠斥侯回報,還是隻能多番推演。
胤奚見她扇敲掌心,凝神思索,沒有出聲打擾。
直至謝瀾安的眉心微微松泛開來,抬手去拿小几上的茶壺,胤奚忙斟了一杯奉過去。
謝瀾安指尖微頓,嘴裡應著不再做這些瑣事,手上忙活得一件不少是吧?
她最終還是接下來。
胤奚安靜地等女郎潤過喉,方從袖中取出他前一日練寫的字,給謝瀾安過目。
令胤奚每日風雨無阻臨十張字帖,是謝瀾安佈下的功課。她接在手內,隨意翻了兩張,搭眼便看出問題來。
“為書者,力、勢、藏三者缺一不可。書前須默坐靜思,神采沉密,你心還不夠靜。”
她又翻了兩張,蹙起眉:“力也不夠勻。《九勢》不是背得爛熟麼,如何不曾活學活用,下鋒有力,方有‘肌膚之麗’,所謂肌膚之麗,便是你……”
她一心沉浸在對他的指正中,下意識尋找最恰當的比喻,抬頭便看胤奚的臉。
驀地對上那雙正認真聆訓的眼睛,謝瀾安口齒一頓,改口:“便是你——收到那些字帖中的神韻。”
女子別開眼,“這十張不算,再寫一份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