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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都懂得了人在屋簷下的道理。頭是要低的。
“對不起……”衛國氣若游絲。曾經的強者,現在如此虛弱。
光明不懂媽媽為什麼反覆強調這些,“媽,知道聽話。”
家文的心猛然下陷。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瞬間淚如泉湧。她走過去,抱著他的頭,喃喃道:“不用對不起沒有對不起不用不用……”衛國眼眶含淚。他的身體他自己最知道。
早晨,家文騎著腳踏車,前面的籃筐裡放著保溫桶,那是衛國的早飯,後面車座上坐著光明。她要送他到學校去。早上,水廠路車多,都是趕著去上班的人。家文一邊騎車,一邊跟光明交代,“中午吃飯,少說話,吃完睡會,要聽話。”
索性痛快哭一場。
小健大喝,“你給我閉嘴!”在他看來,這個可能性是不允許出現的。從小到大,小舅衛國都他們當中最優秀最健壯最有前途的。衛國不但是他那個小家的核心。還是整個大家庭的核心,組織者,絕對靈魂。不敢想象,如果衛國不在,這個家會怎樣。多半就散了。
哭夠了,夫妻倆終於越過恐懼,又能夠堅強面對新的一天。
小云滋味悠長,“我不是咒小舅,本來也是,黃泉路上無老少。”
“我去上班。”家文強打笑容。酸甜苦辣,這便是生命。
小健忽然大聲,“別胡說!怎麼可能?!”
教室門口,值日老師走進來,拿著記錄小本,走到光明面前。
小云道:“小舅別走到大的前頭。”
“陳光明,雞蛋糕你還定不定?”老師問。
孫黎明身體不好,老叫喘不過氣。
“不定了。”光明說。
小健說:“不是有老話說麼,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船。”小云瞧不上他,“什麼意思,少跟我裝文化人。”小健道:“我也跟姥姥讀過一點詩詞。”小云嘆息,“姥姥走了也有日子了。”又說:“爸的身體也一天不如一天。”
小學生課件有一餐。天熱的發雞蛋糕、桃酥,天冷的時候發冰棒。一個學期交二十塊錢。家文和春榮商量後,沒給光明定。春榮意思是,作為教工,她有一塊,可以讓出來給光明。
小健老婆小云道:“看到了吧,再疼她有什麼用,躺床上了,她看都不看你。”是說鮑敏子的。
不用浪費這個錢。
她正處於人生的巔峰。漂亮,健康,富有,走到哪裡都是焦點。而醫院,卻是個江河日下的地方。她不喜歡去醫院。
老師記錄上,轉身走了。一會,班長和生活委員抬著一大筐雞蛋糕進教室。“坐好!”班長命令。同學們立即各就各位,負責發蛋糕的同學抬著筐,從第一位朝後,一列一列傳送。
自衛國住院,敏子沒來看過她老舅一次。
發到陳光明,生活委員提醒,“光明沒有。”
如果遇到情況不好的時候,她必須陪床。春榮身體不好,不能陪。偶爾春華來換換班。孫小健跟衛國,雖然隔著輩分,一個是舅,一個是甥,但跟哥兒們一樣。他離得近,又是出體力的人,身體頂得住,所以也來換班看護衛國。大康在平圩電廠,離得太遠,來不了。
光明臉上尷尬了一下。他最怕成為異類。只好強調,“我有,在我姑那。”
一整天來回幾趟。她實在沒有力氣陪床。衛國情況好的時候,不需要陪床。她就回家睡覺。光明一個人睡不著。
生活委員糾正,“對,但這裡還是沒有。”繼續往下發。
中午,光明在大姑春榮家吃飯。春榮家就在第四小學內。家文騎車去給衛國送午飯。晚上,接了光明回家,她迅速做好晚飯,帶到醫院跟衛國一起吃。
在光明看來,這是他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