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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未必會說出來。也不至於把秋芳趕走。”老太太分析,“兒子殘疾了,就算兒媳婦剋夫,不留著,等以後二老歸西后誰管他們兒子?”
“還真是。”
“媽,你想得真遠。”美心說,“不過媽你放心,你兒子,我還是管到底的。”老太太道:“哎呦,那真謝謝了。”
“剋夫。”
家麗打算在為民出院前見他一次。她怕他一出院,住進家裡,父母和秋芳圍著,再見面很難。她確實關心他,也想安慰他。但她必須擺正彼此的位置。他們兩個人都結婚了,有了家庭。她和為民之間,只有老故事,不可能也不應該有新故事。
“怪秋芳什麼?”美心不懂。
建國覺察出來一點。家麗和為民的事,他聽一個戰友提過。大致意思是兩人相戀,家庭反對。建國是個軍人,打心眼裡,他認為這並不是問題。如果有問題,也完全可以光明正大,提出來,解決。就像當初他和為民打的那一架。
“他們會想,如果當初家麗要跟他們老大在一起,是不是就沒這事故?”美心跟家麗想到一塊去了。老太太理直氣壯,“他們自己都不同意,要怪,首先得怪自己。”老太太嘆了一口氣,“他們那兩口子,或許會怪秋芳。”
“找時間一起去看看湯為民那小子。”家麗洗菜的時候,建國率先提出來。
美心換話題,“你說湯家老大出事,大老湯兩口子不會拉歪屎怪到家麗頭上吧。”老太太詫異,“都不是一家人,也不在一個地方,跟家麗有什麼關係?”
“怎麼去?”家麗一直在找機會。想一個人偷偷去,但不容易。
老太太瞧不上兒媳婦說話,糾正道:“我還沒活足一輩子呢,而且我甩什麼到頭了?舊社會的苦吃過,新社會的苦也吃過,老牛拉破車,一點一點超前崴,才有這麼一家子,我還甩到頭。”
“光明正大去啊。”建國說,“中國和美國還能破冰呢,我們這又不是敵我矛盾。”建國心胸的確寬廣。家麗對他更佩服了。
美心笑道:“媽你不就是一輩子甩到頭?”
“他家人不歡迎。”家麗說,“我們兩家有仇。”
為民截肢,落下殘疾,迅速成為繼周總理去世後,北頭最大新聞。有感嘆的,有罵的,也有說可憐的。老太太嘆:“可惜了,湯家老大人不錯。”美心道:“所以說,人不能作惡,你作惡,報應也許不報到你身上,或許就報到你孩子身上。”老太太連呸三聲,教育兒媳婦,“要留口德,話別說那麼絕,誰都有難的時候,誰能一輩子甩到頭?”
“多大的仇?”建國說,“比黃世仁和楊白勞的仇還大?放心吧,有我在。”他打包票。
家麗像不存在一樣。秋芳忙著自己的事。家麗痛苦地上去抱她。秋芳推開她。兩個人都哭了。在秋芳看來,當初為民要走,家麗就沒認真勸。如果她盡心。為民不會是今天這樣。
是,有建國在。即便大老湯夫婦都在場。也不會說什麼。但就是不能跟為民說梯己話了。想到這,家麗覺得自己好笑,還有什麼梯己話。蜜語甜言?早不是那時候了。她現在對為民說的話,都應該是能擺到檯面上說的。
秋芳回來了。面容憔悴。見家麗在,明顯有些意外。“媽,”秋芳跟劉媽說話,“爸留下那個尿壺給我找出來。”秋林懂事,沒等劉媽動手。他就去床底下找。
誰在都不怕。就是單純關心。她鼓勵自己。
家麗想去見為民。安慰安慰他。但還能說什麼呢,在現實面前,所有的言辭都是徒勞。為民殘疾了。
“為秋芳也該去看看。”建國說,“你們不是多少年的好朋友麼。”家麗打心眼裡感謝建國的周到。
劉媽說著說著也哭了。女婿遭此大難,她首先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