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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有沒有進鸞儀司的福分,只要混個同舉人的功名,便能免了一家子的稅賦,還能去女學堂做先生為家裡分憂,阿父便不會那麼早就辛勞而死,阿母也不會這樣艱難,就連小弟顧洋也可早些啟蒙——每次夜靜更深想到此處,顧沅的心口就隱隱作疼。
只是可惜世人竟都不知當初那教諭抬舉自己,不是因為自己的文章,卻是因為自己這張臉——顧沅咬了咬唇,無聲自嘲一笑,她還記得聽到那些話時的震驚屈辱,十五歲的顧沅從不知道女子得了權勢也可對女子那般仗勢欺人,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了那個房間,從此再不肯接近學宮一步,連那教諭離任也是如此,直到阿父逝世,她撐起家門。
有了這一番經歷,她對旁人的眼色更為敏感,那位林九娘看著爽朗大方,可那讚賞只掛在嘴角,語氣雖然親熱,細細一想,卻又透著浮皮潦草的敷衍。顧沅看得出來,林九娘雖然一派長姐的主人氣度,可那心神卻全放到了她那位十一妹身上,倒彷彿十一娘才能做主似地,就連那幾位隨從伴當,也是明面上應和林九娘,實則卻以十一娘為主,而那位林十一娘——
這個名字自心底浮起,顧沅手中的筆就是一頓:那個少女把自己的心思隱藏地很好,但顧沅每每自案間抬頭,卻總能對上那雙無聲注視自己的眼睛。
從沒人用那樣的眼神看過顧沅,長長的睫毛微垂,把主人的心思半遮半掩,既彷彿淡然坦蕩又彷彿探究審視,當顧沅忍不住仔細回視時,卻發現那雙烏黑清澈的眼睛裡專注地彷彿只有自己的倒影——明明那只是個十三四歲的孩子,可一對上那雙眼睛,顧沅心裡那原本要一氣呵成的文章就如此刻的筆跡一般,亂了。
再怎麼樣,總歸不過是萍水相逢論文的緣分,顧沅發呆了一陣,看著自己寫廢了的那張紙啞然失笑。她伸手把那張紙撕去放在一邊,提筆舔了舔墨,又一氣寫了大半個時辰,直到三更將近,才倦極停手,上了竹榻。
倦意敵得過聖手的安神湯,顧沅一夜無夢睡到天亮,起身時李清已經穿戴整齊,立在桌上那面舊銅鏡前左看右看,見顧沅起身,一面梳髮一面道:“鍋裡留了熱水與你,還不快快梳洗了,隨本娘子到街上去尋貴人?”
顧沅應了一聲,方將衣襟帶子結好,卻聽門口一陣大亂,許汐在門口爭論了幾句,彷彿怒極了似地,聲音驀地高了起來:“今日午時前便搬出去?!就是你肯不要房錢,倉促之間卻要我們去哪裡存身?天下哪裡有這樣欺人的店家,真正豈有此理!”
作者有話要說:
☆、第4章
許汐面上嘻嘻哈哈,內裡性情柔軟,並不是個能和人爭斤分兩的主兒,顧沅隨便挽了個一窩絲,匆匆披了衣裳推門出來,等她到了院門前,果然許汐已經敗了陣,只啞著嗓子堅持:“眼下我等文書在手,黑字白紙寫得分明,大不了咱們公堂上走一遭,讓世人都來評評公道!”
“走一遭又怎麼樣?走遍天下,沒有自己的地方自己不能住的道理!”對方早把她的色厲內荏看在眼裡,語氣越發無賴,“當初我本不願租與你們幾個,是你們幾個老話說盡,我看著實在可憐才讓你們住了進來,結果怎麼樣?養蛇被蛇咬!要上公堂?好啊,咱們衙門口見,左右我週四沒甚功名,就陪你打到底,誤了八月朝廷大考,可別怨我!”
老話說京混子滾刀肉最是難纏不過,果然一句虛張聲勢的恐嚇就能讓人說不出話來。顧沅緊走兩步上前,把許汐護在身後,朝著週四一禮:“週四爺,不是我們不肯搬,實在是期限太緊讓人為難。”她咬著唇故作思索了一陣兒,“我看您也是說話算話的漢子,能不能與我們解說解說,到底是遇到什麼十萬火急的事兒急著騰房子?事情攤開了商量,說不定就能有什麼兩全其美的法子呢?”
這招以退為進用得不算很巧妙,難得道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