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一章 真實的親人 (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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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狸娘,然後請二嬢將她帶回‘過橋骨’,她是能畫畫的,五爺要是捧她,‘過橋骨’或許不一定一輩子只幹假畫生意。”
山月娓聲道來。
程行鬱是大夫,他見過許多病人,也見過許多將死之人。
山月在交待後事。
一旦‘上山’,她就有可能回不來。
程行鬱心臟不好,所以情緒向來都是溫和平靜,如今卻有了三分薄怒:“除了照料如春和她養娘這場病,其他的事,等你回來自己交給她們!”
山月默了下去。
明日就要“上山”,如果沒應選,就要死在山上;要麼活著下山,準備嫁給薛梟“暴斃”。
她還不能死,但她不確定,她還能不能活著交待清楚。
山月微微垂頭,看板壁楠木板上的百子千福,大胖小子和蟠桃、仙鶴,所有喜慶的要素纏繞在一起,莫名地歡快得瘮人。
“你別急,你一急,胸口就要悶痛,你得活長一點,才能救更多人。”山月語聲悠悠。
程行鬱喉頭一梗:“若是你不去...”
“我不是生病,你救不了我。”
山月出聲截斷程行鬱後話:“沒有人能救我,我只能一條路走到黑,自己救自己。”
山月語聲特意歡快了幾分:“若我安安穩穩下山,我會找機會見如春一面——柳知府說過這次應選最多五天,最少三天,不會拖得太長,伸頭縮頭都要挨刀,不如伸頭去挨,姿態還漂亮一些。”
程行鬱胸口隱痛:自時疫過後,他的舊疾越發重了,許是太過勞神勞力。
他沒有任何時刻,比現在更痛恨自己這副殘破的軀殼。
他若能健康一些...若能得力一些...若能...
他未必不敢開口!
“好。”程行鬱說不了什麼,只能說好。
山月想了想,還是補了一句:“院子裡東廂上了鎖,裡面放了些東西,不要叫如春進去——一定記得!”
程行鬱還是說:“好。”
山月再抬手,把鑰匙遞出去。
程行鬱雙手接過,銅製的鑰匙上還帶著姑娘滾燙的體溫。
山月時間掐得很好,兩人剛說完話,劉阿嬤與小丫鬟便一個提著針線匣,一個抱著一壺封了蠟的酒。
程行鬱一手挑針,一手將水泡中的水擠淨,再用烈酒沖洗傷口。
劉阿嬤從六尚出來,尚刑司什麼酷刑沒見過,今日看著卻挑了眉。
山月始終一聲不吭。
劉阿嬤手掐在山月肩頭,低聲道:“...得哭呀。明天你就是軟弱愚蠢的柳山月了。”
“一個怯懦無知、膽小如鼠的人怎麼會傷口泡酒都不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