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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傳枝當上主任階級覺悟提高了,懂得收房租是剝削,不肯交錢了。劉袁氏找她論理:&ldo;我家孩子長大了,房子也不夠住。不交租金請搬家!&rdo;胡傳枝回答:&ldo;人民政府不準一個人露宿街頭。我住在這裡是歷史事實,你給我找個住處,我就搬!&rdo;又振振有詞:&ldo;交把政府也不交給你!&rdo;劉袁氏當真同胡傳枝一道去街道辦事處請求評判。結果,街政府不收這錢,叫胡傳枝交把劉家。胡傳枝為此恨死劉袁氏,處處刁難,給小鞋穿。劉袁氏不能明著同她鬥。惱不過,看胡傳枝滿臉紅疙瘩,背地喊為&ldo;紅臉&rdo;。街坊鄰裡也恨胡傳枝無事生非,特別是孫家駒,常受&ldo;紅臉&rdo;的氣,埋怨道:&ldo;你家哪裡找這麼一個東西住進來啊,害得一灣子人不安寧!&rdo;劉袁氏轉而嗔怪丈夫:&ldo;你交的什麼朋友,硬是弄的冤家住著當對頭呀!&rdo;劉甫軒又是搖頭又是擺手,示意小聲點,唯恐傳到紅臉耳朵裡,還怕得罪牛和卿。
牛和卿長得胖胖墩墩,白白淨淨,淡淡的八字眉,眼皮總搭拉著,彷彿老沒睡醒。他額頭有個桌球般皰兒,幾十年不見長大,也不見消去,大夥就叫他&ldo;牛皰&rdo;。牛皰出身貧苦,舊時在煙廠管點小事,入過洪幫,是名普通徒眾;解放後,當上國營煙廠小幹部,因貪汙公款受過審查。一切沾點邊,一切拈不上筷子。任何時代,正反兩方面只能算個不起眼的小角色。偏偏他自以為精明,感覺埋沒了他;因此,憤世嫉俗。他仇視現存秩序,忌恨所有當權者,玩世不恭,嘯傲人世,嘴巴刻薄,譏刺奚落一切人。解放前罵娘,解放後怪話連篇。他並不因為兒子在福建一家工廠當書記就對共產黨表示好感。
沒有人弄得清他和陰鷙的紅臉如何走到一起的,這對冤家如何過日子。牛皰見不得紅臉忙出忙進開會學習,厭煩唬弄人的政治工作:&ldo;成天搞那些假把戲有什麼用啊,捲菸都不賣了!開會開得飽肚子?&rdo;那刻,居委會幹部純盡義務,不發一分錢;牛皰也看不慣劉氏夫婦忙忙碌碌奔生活。三年自然災害,甫軒退職做起小買賣,辛苦點,比拿死工資活絡些。牛皰又像笑話又像警誡:&ldo;還沒看穿?!勤扒苦做,拉到臺上鬥;疏懶死好吃,落個好階級!&rdo;他永遠牢騷滿腹,常對人說:&ldo;過去菸葉用麻油浸泡;現在人都吃不上麻油!&rdo;&ldo;過去豬肉賣不出去;如今憑票供應,一個月四兩肉,比不上胯裡頭!&rdo;這些攻擊社會主義制度的反動言論,除了石家院子裡人,對誰都放。石家院子的陳愛華是區委書記,共產黨的大官,自然不能說。有次,他剛對李佑東講了兩句。李佑東一本正經予以駁斥,叫他很掃興。心裡暗罵:假積極!不是貪圖吃肉為什麼讓你大兒子保國進肉聯當工人?
牛皰諸如此類的落後乃至反動言論,被劉甫軒和大興隆巷裡許多人目為&ldo;有幾分直氣&rdo;,同時,對胡傳枝狐假虎威的作派,或多或少起了遏制作用。紅臉似乎還記得當初劉甫軒收留她和牛皰的人情,對劉甫軒比之劉袁氏要客氣點。
劉甫軒真正忌諱的,是石家院子的陳愛華。陳愛華出進里巷,對誰都笑容可掬,平易近人。有次,還喊劉甫軒&ldo;劉老闆&rdo;問:&ldo;生意好不好做?&rdo;鼓勵他&ldo;想辦法做大點,越大越好。國家和群眾需要啊!&rdo;劉甫軒唯唯諾諾,點頭哈腰,背上冷汗直冒。事後,他帶點受寵若驚口氣對妻子說:&ldo;陳區長居然認得我,稱我&l;劉老闆&r;,問生意怎麼樣,要我放開手做大點……&rdo;劉袁氏撇撇嘴:&ldo;這跟鄉下餵豬催膘一樣。肥了殺肉。還不是探口氣,想多要點稅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