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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得要多少天才能冒出來?&rdo;我問。
&ldo;也許過幾天,也許就在明天。&rdo;小呂笑道,&ldo;四月的維也納可說不準, 一天換一個樣兒。&rdo;
可是,當夜冷風冷雨,接連幾天時下時停,太陽一直沒露面兒。我很快就 要離開這裡去義大利了,便對小呂說:
&ldo;這次看不到草地上那些花兒了,真有點遺憾呢,我想它們剛冒出來時肯 定很壯觀。&rdo;
小呂駕著車沒說話,大概也有些怏怏然吧。外邊毛毛雨點把車窗遮得像拉 了一道紗簾。可車子開出去十幾分鐘,小呂忽對我說:&ldo;你看窗外‐‐&rdo;隔過 雨窗,看不清外邊,但窗外的顏色明顯地變了:白色、黃色、紫色,在窗上流 動。小呂停了車,手伸過來,一推我這邊的車門,未等我弄明白是怎麼回事, 便說:
&ldo;去看吧‐‐你的花!&rdo;
迎著細密的、涼涼的吹在我臉上的雨點,我看到的竟是一片花的原野。這 正是前幾天那片千千萬萬朵花兒藏身的草地,此刻一下子全冒出來,頓時改天 換地,整個世界鋪滿全新的色彩。雖然遠處大片大片的花已經與濛濛細雨融在 一起,低頭卻能清晰看到每一朵小花,在冷雨中都像英雄那樣傲然挺立、明亮 奪目、神氣十足。我驚奇地想:它們為什麼不是在溫暖的陽光下冒出來,偏偏 在冷風冷雨中拔地而起?小小的花居然有此氣魄!四月的維也納忽然叫我明白了 生命的意味是什麼?是‐‐勇氣!
這兩個普通又非凡的字眼,又一次叫我怦然感到心頭一震。這一震,便使 眼前的景象定格,成為四月春天獨有的壯麗的圖畫,並終於被我找到了。
擁有了這三幅畫面,我自信擁有了春天,也懂得了春天。
第58章 薩爾茨堡的性格
小小的山城中一半以上是遊客,怎樣從中一眼就辨認出薩爾茨堡人來?我同 來的夥伴說,隨身帶傘的人準是薩爾茨堡人。
這話沒錯。薩爾茨堡是個陰晴不定的城市。可是它不像巴黎那樣‐‐一陣 雨把腦袋淋濕,緊跟著撥開雲層的太陽又把頭髮曬乾。薩爾茨堡的雨常常沒完 沒了。整整一天把你攔在屋裡發悶發愁,轉天醒來,它在窗外依然起勁地下著 。一條條長長的亮閃閃的雨絲無止無休,無法斬斷,本地人稱這種雨為&ldo;繩子 雨&rdo;。
一些旅店和餐館總是在門口備了雨傘。遇到雨的客人們隨時可以拿去一用 。當你從傘桶裡抽出一把雨傘,按一下傘把上的開關,&ldo;刷&rdo;地將一塊晴天撐 到頭上時,便會感受到此地人的一種善意與人情。
城中的老街糧食街很像一條巨大蜈蚣,趴在那裡。這條蜈蚣太古老,差不 多已經成了化石。天天都有成百上千的遊人在蜈蚣身上走來走去,尋古探幽。
且不說街上那些店鋪的鐵藝招牌,一件件早已夠得上博物館的藏品。連莫 扎特故居門前手拉門鈴的小銅把手,也依舊靈巧地掛在牆上。它至少在一百年 前就不使用了,但誰也不會去把它取下來‐‐刪節歷史。因為最生動的歷史記 憶總是保留在這些細節裡。
這裡先不說薩爾茨堡人的歷史觀,往細處再說說這條老街。
任何老街都不是規劃出來的,它是人們隨意走出來的,所以它彎彎曲曲, 幽深而誘惑。走在糧食街上,我很自然地想起義大利文藝復興時期的名城西耶 納的那條老街,狹窄又曲折,布滿陰影,沒有邊道。夾峙在街道兩邊的建築又 高又陡,牆壁上千瘡百孔,到處是歲月滄桑的遺痕。
從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