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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可你卻老躺著,說不定……”
“什麼?”
“說不定他是自由主義分子……”
“自……由……主……義……分……子!謝恩卡,你是自由主義分子!!”
“等一等!”普羅哈爾欽先生叫喊起來,用手一揮,打斷了別人的喊叫,“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要明白,只要你明白,你是一頭山羊:我安分守己,今天安分,明天安分,可以後就不安分了,變得粗野無理了,人家給你發枚獎章,你就成了自由主義分子!……”
“您在說什麼呀?”馬爾克·伊凡諾維奇終於從他坐著歇息的椅子上跳起來,非常激動和震驚地跑到床前,氣得渾身不停地發抖。“您到底在說什麼呀?您是一頭山羊,一貧如洗。怎麼,難道世界上只有您一個人?難道世界是為您一個人而創造出來的嗎?您莫非是拿破崙?您是什麼?您是什麼人?您是拿破崙嗎?是拿破崙不是?!您快說呀,先生,是拿破崙還是不是?……”
但是普羅哈爾欽先生已經不再回答這個問題了,倒不是羞於承認他是拿破崙,也不是害怕承擔這樣的責任……不,他已經既不能爭論,也不能說正經話了。……接著到來的是病危的時刻。從他閃爍著火光的灰眼睛裡,突然湧出淚珠。他用病得骨瘦如柴的兩手,捂住發燙的腦袋,在床上微微撐起身子,一邊唔咽;一邊說,他一貧如洗,他是一個那麼不幸,那麼純樸的人,他愚蠢,無知,希望善良的人們原諒他,珍愛和保護他,給他吃,給他喝,不要在苦難中扔下他不管!天知道謝苗·伊凡諾維奇還叨唸了些什麼。在叨唸的時候,他懷著十分恐懼的心情環顧四周,上下打量,好像天花板眼看就要坍塌下來,或者地板就要陷落下去。望著可憐的病人,大家都覺得他可憐,於是大家的心腸都變軟了。女房東一邊像鄉村女人一樣,痛哭嚎啕,訴說自己孤苦伶仃,一邊親自照料病人躺下。馬爾克·伊凡諾維奇看到恢復拿破崙的記憶已經完全無效,馬上大發慈悲,也開始給予幫助了。另外一些人為了表示自己不是袖手旁觀,建議給病人熬點馬林果湯喝,說這種藥能治百病,一喝就會見效,而且病人非常樂意服用。但是齊莫維金當場力排眾議,說治這種病最好的藥方莫過於大量服用某種苦口的甘菊。至於季諾維·普羅科菲耶維奇,因為他有一顆善良的心,早已痛哭失聲,淚流滿面。他後悔不該用各種各樣的無稽之談去嚇唬謝苗·伊凡諾維奇,他把病人說自己一貧如洗,希望別人給他吃喝的那幾句話,仔細琢磨以後,打算發起簽名捐款,不過暫時還只侷限在幾位房客中間。大家都唉聲嘆氣,大家都覺得惋息、可悲。與此同時大家又覺得奇怪:好好的一個人怎麼會這麼膽怯呢?是什麼原因促使他如此害怕呢?如果他身居高位、有老婆、有孩子,如果他牽扯到某一件官司,那麼害怕還可以理解。可他是個一貧如洗的窮漢,只有一口箱子和一把德國式的鐵鎖,在屏風後面一睡就是二十多年,平時不言不語,既沒見過世面也沒嘗過辛酸,一味省吃節用,想方設法聚財。就這麼個人,聽到幾句無聊的荒唐話,竟把自己的腦袋搞糊塗了,居然為生活艱難而提心吊膽……可他卻沒有想到,其實所有的人都很艱難!”後來奧克安諾夫說:“只要他明白現在人人都生活艱難這個事實,他就會保護好自己的頭腦,就不會惡作劇了,也就會認認真真地過日子了!”整整一天大家都在談論謝苗·伊凡諾維奇的事。不斷有人去看他,詢問他的病況,對他進行安慰,但到傍晚,安慰已經無濟於事了。這個可憐人開始發高燒,說胡話了。他已進入昏迷狀態,弄得大家差點放棄了派人去請醫生的打算。所有的房客都同意並且互相作出保證,徹夜輪流守候謝苗·伊凡諾維奇,對他進行撫慰,萬一出事,馬上把大家叫醒。為此,大家便坐下來打牌,免得睡著了,而讓酒鬼朋友去注意病人,反正他整個白天都呆在房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