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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府坐落在上京西城永嘉坊,離皇城不遠,離那西市也不過間隔四、五條街。
這一帶住的多是殷富人家,每家府邸都是門面軒敞,院進很深。街頭巷尾遍植槐樹,枝葉繁茂,樹冠寬大。每年春季,黃白色的花瓣掛麵枝頭,沁人心脾的清香瀰漫整片區域。
春熙街頭上這戶佔據了大半條街的靜幽大院便是司徒府。
天一擦黑,江燮便帶著江榮叩響了司徒府的大門。
管家得知江燮的來意後,徑直將人帶去了無間草堂。無間草堂坐落在司徒府中軸線正中央,院子雖大,可裡頭的陳設遠比其他院裡要樸素的多。
院中既無假山流水,也無名貴盆栽,僅有銀杏幾棵,文竹一片,藥田一分地。
立在院中那頭戴軟腳透額羅幞頭,著圓領白袍服,束黑革帶,著軟鞋的老人正是司徒寬,這院子的主人。
司徒寬神形俊朗,司徒空與其有幾分相似。若不是這滿頭銀絲與花白的鬍子,倒看不出來是個年逾六十的老人。他神情肅穆,一錯不錯的望著江燮走來。
江燮上前拱手行禮道:“祖父安好!”
司徒寬靜默一息,炯炯有神的雙目快速掃視了他一番,嘴角微微牽起,他道:“你既稱我為祖父,那這禮我便受了,去坐罷。”
江燮垂頭再施一禮。
兩人坐到銀杏樹下的石凳上,小廝柳葉、柳枝奉上茶水糕點便退至一旁,與江榮站一側。
司徒寬抿一口茶水,淡淡問道:“今日可是過大禮了?”
江燮點頭,道:“是,婚期定在本月二十八。”
司徒寬垂眸,視線落在白瓷茶碗上,捋了捋長鬚,額間赫然出現川字紋。他微微點點頭,未做聲。
靜默幾息。
司徒寬又道:“你既與易安過了大禮,也定了婚期,我便不再多說什麼,只”他頓了頓,又抿了一口茶,繼續道:“易安是我看著長大,她性情直爽、坦率,無甚心機,我本想替她尋一門家世清白的小戶人家,族中關係簡單,自在過一世。便也是我孫兒,還有那陸通也未曾考慮。”
他微微嘆了一口氣,臉色略微有些陰沉,好似對這門婚事極其不滿意。他起身到樹下來回踱步,肩背微微有些佝僂,可見心中鬱結之甚。
江燮的心也跟著沉了起來。
若是前幾日,他大可承諾待他們和離之時,便替姜易安尋一門好親事來寬慰司徒空。可此時,這話如同一塊石頭,硬生生堵在胸口。
他垂首,指尖來回摩挲著茶杯,心懷愧疚。
司徒空與他祖父交好了一輩子。當初他在邊關身受重傷命懸一線,被急送至邊陲小鎮。當地醫生束手無策,而他老人家得知後,瞞著眾人,帶著司徒空,日夜兼程,從上京城到邊陲小鎮原本需十五日的路程,他們五日便趕到了,這才堪堪救回一命。回上京城後,更是秘密替他診治,調養,方才讓他恢復如初。
司徒空走了幾步,又坐到石凳上,繼續道:“旁的不多說了,你肩負重任,朝中更是有許多人視你為眼中釘肉中刺,她嫁你,便也同你一樣,前路難料,一切小心。日後,望你事事以她安危為重中之重。”
他說罷,朝一旁的柳枝揮了揮手,那柳枝躬身上前,遞上來一個錦盒。
司徒空將錦盒開啟,裡頭是一張紙,他遞給江燮,徐徐道:“這些朝中之人,或多或少都是受過我與你祖父恩惠之人,能助你一二。只,你所謀之事,盡你所能,勿讓易安參與其中。”
江燮心裡一凜,他雙手接過那份名單,看完後不由大驚。這名單裡頭的三十餘人,遍佈朝中各個機構,有顯赫的高官,也有不起眼的小兵。若有了這些人助力,他所謀之事,便可提前成之。
他隨即撩袍跪地,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