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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泮第二年,即逢鄉試,我不喜作八股文,每逢入試,在場作文,又厭又急,出場後疲乏不勝,自問無登賢書之望。且聞即將廢科舉,故稟準我父,從未入鄉闈。
又越年,逢會試之年。各省舉子,俱集京師。南海康有為先生,約集舉子千三百餘人,聯名上萬言書,請都察院代奏,請修改馬關條約,免割臺灣,寧加賠款。格於廷議,未獲上達。遂在京開強學會,昌言變法,士大夫同情附和者頗眾。當時之士大夫,即今日所謂知識分子也,從此風氣大開。時經蓮珊先生(元善),紹興人,設立兩等學堂(高小高中之意),於其家之附近。名為學堂,仍是書院。惟學生膳宿於堂,分仁義禮智孝弟忠信八齋,學生共有六七十人,每齋請一教師。餘分在仁字齋,業師為錢秋槎先生,紹興老孝廉,講經學又長制藝文。義字齋業師鈕惕生先生(永建),亦名孝廉,講史地學,又講新學,餘亦師事之。後鈕先生從事革命,餘則入仕清廷,音信遂絕。
餘在兩等學堂攻讀,正是維新變法之時,每日報上登載,都是變法之上諭,有廢八股考試改用策論,有令各省設立學堂,有準人民上書代奏,都察院不準擱置,有設立鐵路局,修造鐵路,設立礦物局,準人民開採,有飭趕修蘆漢粵漢各鐵路,有獎勵士民著譯新書,保有版權,有發明新器,給予專利,有飭地方官保護商務,有飭駐外使臣保護華僑,有飭各省考選學生赴日本及歐美留學,有裁汰綠營,有八旗綠營改練新式兵操,有飭各部裁汰冗員,登進新士,每日上諭,總有數條,乃至十數條,讀之令人興奮。後又有禮部員司王照,因上書請部堂代奏,禮部堂官不與代奏,為帝所聞,竟將禮部尚侍,一律罷免,而賞王照以五品京堂。一時轟轟烈烈,士大夫均欣喜相告,以為
國家有變法自強之望矣。餘因手頭無參考資料,初稿未曾列入,後閱天文臺報載梁敬先生《戊戌變法演講集》,參以我記憶所及,特行摘錄補記,亦有清末季重要之掌故也。
時光緒帝親政伊始,翁同龢為帝師,時以時局危急進言。因甲午喪師失地,列強對中國,各定勢力範圍,遞以瓜分之局,迫在目前。又以翁師傅之保舉,召見康有為、梁啟超。康梁二氏,又奏陳國家危殆,非變法不足以圖存,帝遂下變法諭旨,繼續連下以上各諭旨,大都皆康梁二氏,由翁師傅轉陳者也。其時帝已親政,太后移蹕頤和園。朝中大臣分新舊兩派,新派以翁師傅為首,又有張蔭桓、徐致靖、文廷式等,主張輔弼皇帝,推行新法。舊派以徐桐、倭仁、剛毅、趙舒翹等,以依和太后,阻撓新政,極力反對新派。疆臣中如:李鴻章、劉坤一、張之洞等,雖贊成新派,然尚有觀望之意。光緒帝雖已親政,大權仍在太后,每次上諭,先赴頤和園,得太后同意而後下。太后表面上,雖同意變法,想不到鬧得如此之大,當康有為召見後,僅派在總理衙門行走(即辦事之意),梁啟超僅賞六品銜,可見帝秉承懿旨而行,不敢自己作主。後因王照上書被阻,一怒罷斥禮部全部堂官,太后遂諭翁同龢開缺回籍。帝始露獨斷之心,以康之保舉,起用譚嗣同、楊銳、劉光第、林旭四人,參預新政,賞給四品京堂,暗示反抗。從此帝與太后,意見愈深,新舊兩派,勢同水火。帝又擬開懋勤殿議政,並擬請日本伊藤博文為顧問。太后知光緒帝已有主意,想獨斷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