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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回過頭,頗為驚訝的樣子,青白冰冷的月色被樹葉篩下來,斑駁地鋪在他臉上。令儀沒看清對方的臉,視線卻直直扎進一雙溫柔的、憂鬱的眼睛裡。
其實令儀已不記得當時自己走過去之後,敬淵是怎樣一副神情了。但現在回想起來,他總認為這個人是驚喜的,眼睛裡都是失而復得的驚喜。否則對方為什麼要那麼高興地和他打招呼,還要請他一起賞月。什麼「有幸相遇,也是一種緣分」,這個人有幸的不是遇上自己,是遇上了有那樣一張臉的自己!
老傭人又說了幾件久遠以前的故事,可是已經沒有人做他的聽眾了。這時老傭人才發現這間客室是多麼的空而寬闊,只有他的聲音在迴蕩,他訕訕地閉上了嘴,再度縮起身子,手也抄進袖口裡,眼睛盯著腳尖,一動不動地立著。
大約過去幾分鐘,又像是十來分鐘,令儀撳了一下鈴。待聽差來到跟前,他才輕輕地開口:「去把盛敬淵叫過來。」
聽差去了,尚英坐在一旁,敏感地覺察到身邊人的情緒有些不對勁。方才令儀與這老頭的一問一答就已經夠詭異了,令儀讓對方喚他什麼,璧和?尚英的父親和溫家一向親近,溫家的秘辛,他多多少少也耳聞過一些。溫璧和,不正是那個被溫鳴玉親手殺死的溫家四少爺。阮令儀在冒用一個死人的身份套話!
他很快模糊地摸到一點端倪,不禁打了個寒顫。何凌山在害他——要是早知道對方所說的秘密是指這樁事,他才不會摻和進來。尚英不欲招惹更多麻煩,立刻道:「阮先生,你問你的話,我作為一個外人,就先告辭了。」
令儀倏然掉轉過頭,白慘慘的一張面孔,眼睛牢牢地瞪著他。尚英心中警鈴大作,此刻對方看他的眼神,竟是帶著刻骨的恨的。的確,對方是該恨他,把一個人從天堂拉到真實的、清醒的人世,再沒有比這更可恨的事了。令儀往外面一指,說道:「你不許走,在外面等我,我稍後也有話想要問你。」
他的語氣是命令式的,毫無商議的餘地。尚英在心中把何凌山翻來覆去罵了無數遍,試探著道:「真抱歉,軍中有一樁急事等待我去處理。你有什麼話,留到電話裡說也不遲。」說完,就起身往外走去。
「站住!」令儀厲聲叫道,見尚英不理會自己,他扭身抓住站在沙發後的保鏢,從那人腰間拔出槍來,槍口直直對準尚英:「再走一步,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尚英只得站住了,轉過身,滿臉無奈地道:「你想問什麼?」
「是誰讓你把這個人帶給我的?」令儀持著槍逼近,現在的他比死去的溫璧和還像一個鬼魂,蒼白無比、兇惡無比:「不要再拿方才那套鬼話來矇騙我,我才不信世上會有這樣巧的事!」
眼下容不得他思索太多了,迎著那枚黑漆漆的槍口,尚英只能不露聲色地回答:「事實就是如此,阮先生。要是早知道他會讓你不高興,我一定不會帶他進門的。」
他用餘光打量另一邊的老傭人,那老頭早嚇得癱坐在地上,嘴張得大到了一種滑稽的程度,隱約可見只餘零星幾顆牙齒的粉紅牙齦。
令儀吸著氣,將槍口用力地抵在尚英額頭上。即使他的情緒已經變得十分不穩定了,但持槍的手卻依舊穩穩噹噹,不見一絲顫抖。冷靜的瘋子比完全癲狂的瘋子更加可怕,尚英全身的肌肉都緊緊繃起,預備對方一有動作,他能夠馬上閃身躲開。
可惜這場逼供沒能繼續下去,客室的門開了,敬淵驚愕地僵在門口。他先望了望尚英,隨即把視線投在令儀身上,訝然地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不待令儀答話,縮在角落裡的老傭人率先探出身來,哆哆嗦嗦地向敬淵爬去,口中喚道:「六少爺……六少爺,是我,是我!六少爺,救救我吧!」
起先敬淵並沒能認出對方是誰,倒是令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