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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時幾位州縣官員的&ldo; 嘆苦經&rdo;。《明宣宗實錄》卷41中,有清河知縣李信圭的抱怨,&ldo;本縣地廣人稀,路當要衝 ,南北兩京、直隸等十布政使及諸番國運送官物,俱經本縣發民挽舟,初無定數;部運之 官挾勢多索,逼迫無厭,壯丁盡行,役及老幼。&rdo;瞧,這個清河縣的地理位置不好,正當交 通要衝,全縣壯丁全去替官運船隊拉縴還嫌人數不夠,連老人小孩都上陣了。《明英宗實錄 》卷45中,有山西代州繁峙縣官員的陳訴,&ldo;編民二千一百六十六戶,逃亡者俱半。其見存 者又用六十人供柴炭,百人監廠,二十五人修壇場,百人採秋青草,三百人充荊越等巡檢司 弓兵。又時有軍需供給,傳遞往來。以是民甚艱苦,不能聊生。&rdo;顧炎武著《天下郡國利病 書》中引過一篇文章,那就更加具體了,&ldo;民當農時,方將舉趾,朝為轎夫矣,日中為扛夫 矣,暮為燈夫矣;三夫之候勞而未止,而又為縴夫矣。肩方息而提隨之,稍或失御,長鞭至 焉。如此而民奔走之不暇,何暇耕乎?&rdo;和這種情 況比照,本節開篇所引明宣宗所遇到的那位昌平農夫,還算是幸運的,他至少還有時間 耕種自己的田。
我們都知道徐霞客是明代的大地理學家,週遊全國,實地踏勘,貢獻卓著, 又豈知這一部《徐霞客遊記》的撰成,該當滲透多少農民們無償服役的血汗和涕淚?作者當 然不敢瞎編,只從老先生自己寫的遊記中便可看見。崇禎九年(1636)秋天, 徐霞客在廣西遊歷時, 憑地方衙門發給的一張&ldo;馬牌&rdo;,走到哪兒,都由村民們用轎子把他和僕人抬著,一主一僕 ,連轎子帶行李,要用10個伕役,有時村裡麵人手不夠,就用&ldo;童子代輿&rdo;,&ldo;二婦人代輿 &rdo;;管他代步,還得管他吃飯,&ldo;煮蛋獻漿&rdo;,&ldo;以鯽為供&rdo;,&ldo;割雞取池魚為餉&rdo;。說起 來眼淚汪汪,這些雞呀魚呀,就是農民們換現錢的&ldo;活銀行&rdo;,卻都進了他老人家的腸胃。 十 一月二十五日那天,按公曆換算是12月21日,既是星期天,又是冬至節,正該是陸廖村農民 磨粉搓圓祭祖先的時刻,可聽說來了個持有衙門&ldo;馬牌&rdo;的先生,嚇得&ldo;各家男子俱遁入山 谷,老人婦臥暗處&rdo;,徐霞客就領著僕人挨家挨戶搜查,搜出兩位婦女,叫她們去找人搬行 李,給做飯。過會兒來了位老頭,關鍵還在於&ldo;懼餘(徐霞客自稱)鞭其子若 孫&rdo;,那 &ldo;其子&rdo;為何不逃呢?原來&ldo;其子跛立&rdo;,殘疾人逃不了。吃過飯,躺上老人婦人為之鋪好 的床,&ldo;予叱令速覓夫,遂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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