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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很彆扭,感覺就像是走進了哪個博物館的遺址,晚上去廁所時總覺得會遇見喬治三世和愛德華六世的鬼魂。”他笑說。
我也笑了笑。
“其實一開始這裡根本不是這副鬼樣子。那個女人為了討老頭子歡心,特地請了一個很有名的法國室內設計師來裝修。”他說。
我知道他口中的“那個女人”指的是他的姐姐楊敏之。
“那設計師其實挺有才華的。他起先將這裡設計成了後現代主義的風格,還加入了許多十分前衛的理念——坦白說,我挺喜歡的。可惜老頭子這輩子最痛恨的就是當代藝術。那天他剛一進門就拉下了臉來。那設計師見狀連忙跟他講起了超現實主義的理念。老頭子聽了沒兩句就一聲不吭地掄起手裡的高爾夫球杆將面前的陶瓷半身像打碎了。他對那設計師說:‘我看起來像一個說唱歌手嗎?’設計師唯唯諾諾地不敢說話。老頭子便說:‘我再給你三週的時間,要麼把這裡恢復成我想要的樣子,要麼立刻給我滾蛋。’那設計師當時臉都綠了,從那以後再沒有接待過中國的客戶。他說中國人全都是些沒有品位的暴發戶。”他朗聲笑了起來。
我並不覺得這個笑話有多麼好笑,想來有些玩笑只有在某個圈子裡才會顯得好笑,圈子外的人也跟著一起說笑難免會給人一種裝模作樣的滑稽感。不過我並沒有這麼告訴他。我總感覺,在我推門走進這座城堡一般的別墅時,或者在更早的時候——比如當我跟在他身後從希斯羅機場的大廳走出來的時候,我就莫名地在他面前拘謹了起來。就像,那個從兔子洞裡不小心闖進另一個國度的小女孩,一下子迷失在了一個虛幻遙遠的夢境裡。
下午,楊康陪我去埃米爾球場看了一場酣暢淋漓的比賽。隨後,他又帶我去了斯特蘭德大街吃晚餐。我們來到那座餐廳時已經接近6點半了。楊康走下車來,把車鑰匙交給泊車的門童,向我彎了一下右手臂。我笑了下,挽上他的手臂走進大廳。
這座酒店餐廳是一棟愛德華時代的建築,上個世紀初時是倫敦有名的風月場,據說許多貴族名流都曾光顧過,期間幾經易主,幾次翻新,唯一沒變的卻是這種奢華優雅的氣質和精雕細琢的古典風情。
楊康預定的是一個臨窗的位置。桌上擺了一盞銀燭臺和兩組細瓷餐具,壁燈的光灑下來,瓷器邊緣泛起一圈暖黃色的淡淡光芒。我在楊康對面坐下,轉眼望見高高聳立的大本鐘和泰晤士河畔流光溢彩的風景。
我翻開餐譜時才發現這家餐廳供應的居然是法餐。
“還以為在這裡能吃到英國美食呢。”我說。
“英國美食?你指的是土豆、炸魚和司康餅嗎?”他笑說,“你知道全世界就只有英國人在吃飯時會說‘別介意’而不是‘用餐愉快’。”
我抿嘴笑了笑,沒再說什麼。侍者將利口酒端了上來。
那幾個人是在我們剛剛喝完餐前酒時走進大廳的。楊康放下酒杯,遠遠地向他們招了招手,一邊取下餐巾站起身來。我忙也扯下餐巾起身看去:幾個衣著考究,帶著圓頂禮帽的紳士正滿面笑容地向我們走來,他們身後跟著一位身穿寶藍色絲綢禮服、戴著闊邊帽的年輕女士。
“啊,Daniel, Daniel,這世界真是太小了,居然會在這裡遇見你。這真是太讓人高興了。”一個持手杖的老紳士走上前來爽朗笑道。他身後的幾個男人也紛紛上前行了一下脫帽禮。
楊康於是便用英文同他們熱切地交談了起來。我不太確定他們在講什麼,倫敦以外的英式口音一向讓我覺得苦惱,不過也可能是因為他們談話的內容是我不瞭解的另一個世界。他們在交談的時候一直專注地沉浸在彼此的話題和上流社會得體的幽默裡,他們既沒有看我,也沒有看他們身後那個美豔的女人,就好像我們只是這座華麗氣派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