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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玻璃上殘留的水漬。他能夠想象前天的雨有多大了,否則舊金山的軍械庫不會那麼容易被盜。
危機感和挫敗感開始在他心裡交織。一踏進這間臥室,他就覺得自己好像走進了敵人精心佈置的陣地,每一樣擺設對他來說都是無言的挑釁。可他還是按捺不住好奇去看。
窗下是一張黑胡桃木書桌,書桌上擺著一隻木雕的白頭鷹,栩栩如生,展翅欲飛。克拉瑪知道,那是用一根“雪曼將軍樹”的枝幹雕刻而成的。1972年夏天,尼克松總統將它作為對當年榮譽勳章獲得者的嘉獎贈予法蘭克時,克拉瑪正躺在陸軍醫院的病床上看現場直播,嫉妒得兩眼發紅。
窗戶對面是一整面牆,牆上只掛著一個相框,鑲著法蘭克1991年晉銜的照片。照片上藍天白雲,綠草如茵,芭芭拉身穿優雅的白色套裙,正把一顆代表准將的銀星別上丈夫的肩膀。
相框下方的衣架上,就掛著法蘭克那件鑲滿勳章的禮服,禮服還是溼的,縈繞著前天暴雨的氣息,一頂禮帽靜靜地扣在立領旁邊。
臥室裡非常安靜,只有朱迪弄出的各種細微的響動,她將抽屜一個個開啟又一個個關上,每一下都因失望戛然而止。克拉瑪望向梳妝檯的一角,芭芭拉在照片裡微微笑著,梳妝檯上的三面鏡子,卻照出了三個悲痛欲絕的朱迪。
上一次朱迪如此心碎還是在一年前,芭芭拉病逝的時候,朱迪失去了此生摯友,卻仍堅信她會逗留世間某處,溫柔地守望自己的丈夫。而這一次,朱迪是真的要永遠永遠地失去她了。他驚訝自己也能理解那種感情:一種雙重的離別,一種交疊放大的無盡哀慟。但與此同時他心裡又有一種微妙的寬慰:法蘭克走了,雖然姿態有些囂張,名譽也懸而未決,但畢竟可以心無旁騖地與芭芭拉相聚了,而芭芭拉,也終於能夠放下一切,回到上帝的懷抱。
他嘆了口氣,走上前去,從背後摟住她。這次朱迪沒有再拒絕,悲傷幾乎耗光了她身上所有力氣,她坐了下來,趴在摯友蒙塵的梳妝檯上無聲地哭泣。
“朱迪,”他說,“休息一下吧。”
“艾爾,”他的關懷讓她突然變得軟弱,她把臉靠在他的手背上,他感到她眼淚的滾燙,“我只想讓芭布繼續陪伴著法蘭克,我只想讓她繼續陪著他……”
“我知道,”他揉著她的肩膀,“等我把事情處理完,我們再一起找,好嗎?”
她輕輕地點了點頭,任憑自己的淚水靜靜地流淌。
突然,他感到有冷冷的視線落在身上。是呂蓓卡,她正站在門口看著他。
2
維克開心地告辭了,因為呂蓓卡比他、甚至比買主更掛心房子的保養——當然,後院的修繕得由新買主來買單。
克拉瑪與呂蓓卡來到花園。花園被暴雨□□得面目全非,纏繞著牽牛花的籬笆倒在地上,殘破的花朵和一堆碎瓷爛瓦混雜在一起。蛋殼色拉毛粉飾的山牆上,兩隻灰伯勞早已不見蹤影,原先密實攀沿的鐵線蓮和紅絲草,被倒下的煙囪勾落了一大片。
彷彿有默契般,兩人各自點燃一根香菸,對著滿目瘡痍,默不作聲地吞雲吐霧。
克拉瑪用餘光打量著呂蓓卡。她恐怕也是一夜無眠,深深的眼窩下是淡淡的黑眼圈。兩年未見,她身上那種屬於古老的薩克拉門託盎格魯…撒克遜新教徒氣質仍然卓爾不群,寡言,隱忍,保守。在他的記憶裡,她從不輕易表露自己的感情,但她一直就像朱迪和芭芭拉的姐姐,在她們最需要的時候出現,替代他們這些總是缺席的男人,幫助她們度過難關。
她在她們中間最早成婚,嫁給舞會上結識的將門之子海斯賀捷。她的孩子也最早成年,一對兒女性格像她一樣倔強,執意遠離軍隊,另立門戶。海斯性情慵懶,仕途不順,她頗多怨言,但仍犧牲前途跟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