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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靈從未見過白酉這般入定,髮髻上素雅玉冠熠熠生輝,若是細看,如玉堂夜晚明樓燈火,光影撲朔,似是囚住一隻野鶴,在裡頭振翅遊賞。
不過此刻白酉並未翻動貝葉經,他姿容儼雅,正襟危坐,雙目緩緩合上。
悉曇仍舊盯著他,不得不問道:“閉眼,能讀經?”
戚靈不置可否,半蹲下來,手肘支住桌案,手托腮幫,耐心等著。
菩提精舍院外忽的傳來喧鬧聲響,偶有些管不住手的傢伙打算抓一把金砂,雖然得手,卻擠不出人群,最終混亂蘄艾,接著反而被爭相觀瞧院內狀況的看客朝裡推搡,雙方不由互相怒罵。
寶華城雅言口音獨特,雖然吵得兇,卻委婉動聽。
然而生靈的向道之心,可不能被區區金砂所染。
於是戚靈換了單手托腮,抬左手輕輕打了個響指,一道湍急風紗浮現,圍攏這間塔室,拔地而起。
風幕激流不絕,勁力雄渾,毫不拖泥帶水,將滿地金砂迅速吸扯起來,最終形成一道近乎杏色的龍捲。
龍捲風幕,上接天穹,因金砂極其沉重,這道風紗繞著塔室流轉時也極顯得格外靜謐。
室內、院外頓時安靜如夜。
悉曇猶豫了一下,提醒道:“這位施主,容我再叨擾一句,這經卷要指,皆在卷尾,是能否進入三摩地的關鍵所在,若遲遲不翻頁,在一兩行,一兩句文字裡頭耽誤久了,恐怕會陷入其中而不自知。猶如篤信箴言,卻將其奉為鐵律教條栓死心湖,到時候進易出難。之所以我這麼說,實則因為家師曾親口囑咐,他老人家的本意,是不立文字的。雖然連我也不願意承擔,但不得不給二位揭穿這處根腳,以免遺禍無窮。”
白酉玉冠驟然黯淡。
一身氣勢頓作凝滯,靜坐的這具身軀返璞歸真,紋絲不動,呼吸止歇。
卻從這具身軀內,另外站起了另一位白酉,認認真真腳踏清微罡步,跨到桌案對面,循規蹈矩坐了下來。
戚靈“嗯”了一聲,左瞧又瞅,見率先打坐的那個白酉睜開雙目,開始潛心讀經。
悉曇望著兩具一模一樣的肉身體魄,發了下呆,鼓掌道:“莫非,這便是南瞻部洲清微祖庭的離神出竅之術?嘖嘖,一位陽神,一位陰神,當真是妙人。我收回剛才所說,畢竟,他這樣做,就不會全然陷入文字泥沼。”
戚靈真心好奇,白酉授業恩師該是何人,才能教出這種出類拔萃的弟子。
壽數極久的白真人雖然自詡無可師法,但說破天也曾師承清微一脈,儘管他對當世清微弟子毫不近親,就連道山傾覆橫遭巫師荼毒時也能袖手不理,可後來天庭建立之初,他對三十三重天上那群弟子徒孫倒也顯得極為上心,若下一代清微弟子追問起,天庭祖師明堂該些掛何人畫像?白酉又會作何回答呢。
清微山上,原本有譜牒載錄,自道祖起始,歷百代而不絕。
可修行大成之人寥寥,以至於某些真人長生久視,所傳支脈與源流主脈的輩分錯開百年之久,幾乎可以說是一筆糊塗賬,戚靈在玄都呆了那麼些日子,也沒將這事打聽清楚。
不過無可師者,一旦有師,則道心不存。
就在白酉于格虎城劍開夜明木後,戚靈就曾隱隱擔這麼憂過,倘若白真人所學劍道,或是說劍意,突然間有了破綻,有了與“純粹”二字互相抵消的心念生起,那麼他會不會失去所擁有的這份成就呢?
沒誰知曉,一如沒誰知曉白酉因何長生,又如何熬過千年歲月。
戚靈發了會呆,突然發現,閱經白酉忽的不見。
須臾,桌案對面那位白酉卻渾身真氣鼓盪,仍舊巍然坐忘。
陰神存在於塔室方寸之間,陽神入三摩地!
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