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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如火舌席捲全身,他忍著疼生生捱了這一口,連一聲悶哼都沒發出,血腥味在空氣中蔓延,他循著味道欺身而來,交錯的呼吸混雜著冰冷的鐵鏽味兒,他小心又虔誠地吻著她,一寸一寸,試探著她的防線。
冷風從窗縫中吹進來,熱意和冷意混為一體。他伏著身,膝頭輕輕抵著她,單手扣著她的後腦,想要迫她環住他整個身體,手肘卻不小心壓著她的頭髮,姬珧「嘶」了一聲,在一片漆黑中按住他汗濕的手。
「你會不會?」那聲囁嚅的質問裡有幾分不滿。
回答她的是一個生澀又夾雜了幾分煩躁的深吻。
姬珧下意識迎合著,耳邊卻落下一層薄薄的濕熱,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還帶了一絲意味不明的熱火,像是生氣,他在她耳邊輕輕蹭著,喑啞道:「不會……你教我……」
姬珧微怔,似是有些意外,他在她身邊三年都不說一句話,今天卻叫她聽到了兩句,一句是問她知不知道他是誰,一句是讓她教他——
她的確不知道他是誰,但跟自己所想的人總歸是沒出什麼差錯,起初她還時常會認錯人,但派到望玉臺監視她的那些暗衛裡,只有他身上有淡淡的香氣,也只有他,在聽她說話時,會那麼安靜,那麼認真。
他就是十九,只有他是十九。
姬珧在黑暗無垠的視野中似乎看到了一個模糊不清的輪廓,低沉厚重的嗓音深深烙印在記憶裡,她不明所以,但她知道自己再也忘不掉。
她發現他總是像個橫衝直撞的莽撞少年郎,在雲霧中迷路,在迷途中探尋,隱忍又急躁,姬珧只好耐著性子,一邊伸手撫著他腦後的頭髮,一邊在他耳旁低語。
若有似無的笑意抓撓著耳根,他稍一用力,那聲輕笑就破碎成低淺的輕吟。
彼此都忘了當下的處境最好。沒有皇宮,沒有帝位,沒有威脅和逼迫,沒有囚禁和欺騙,只交融彼此的炙熱,讓她知道,即便是在陰寒四壁的囚籠裡,也依然有人陪著她,那是一場沒有終結的救贖,他於她若此,她於他亦然。
狂風消歇,層雲浮動,夜色悄然退卻,天際泛起魚肚白。
宣承弈將她抱到床上,伸手為她撥了撥額前被汗水浸濕的發,然後握住她的手,在唇邊親了親。
「公主,」他輕輕喚了一聲她,也不知她能不能聽到,只是鄭重而又認真地看著她,低聲道,「我的名字,叫宣承弈。」
姬珧皺著眉,睡得不安穩。
他撫平她眉心褶皺,在她耳邊輕語。
「我一定會救你出去。」
「你等我。」
他將一個包裹著什麼東西的絲絹壓在她枕頭下面,把她的手放回被子裡,最後看了她一眼,起身向外走,腳步不曾停留,他怕自己只要一回頭就無法離開了。
望玉臺外面有層層把守的侍衛,還有知道他犯下大逆不道之罪而不能讓他離開的暗衛。宣承弈知道從這裡逃走是九死一生,但起碼還有一線生機,可留在望玉臺一定會死。
其實宮外的部署都已經佈置完全了,距離救她出來只剩下一步之遙……
可是,可是——
當他回來時,一切都變了。
……
宣承弈感覺到自己手腕在隱隱作痛,身上的血不停流走,無盡的絕望和恐懼在蔓延,都不及他心頭疼痛的萬分之一,那種感覺比死難受,他艱難地發出一聲呻吟,耳邊的喧囂聲也越來越大。
「你怎麼了?」
他感覺有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熟悉的聲音由遠及近,衝破喧鬧的人聲傳入他耳中。宣承弈猛地一抬起頭,猩紅的雙眸中有幾分無措,狼狽的神情像一隻困獸,卻在看到人群中微微彎下腰身,撩起帷帽一角的女人時,忽然化柔了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