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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年前的技術就能煉出鋼來,現在的技術當然更穩了。
從這番話裡,也聽得出這宋明德是真心喜歡讀雜書,居然還能頭頭是道把古代歷史書、雜書裡關於科技史的部分摘出來理解,還自行盤點總結,著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沈樹人聽了,都有些詫異了,不由問道:“你剛才所言,雖不能說全對,但也算是頗有見解,應該下了不少揣摩工夫吧。你怎麼會懂這麼多雜學的,倒讓本官想到了本朝近年來名作《天工開物》上的很多論述……”
宋明德聽沈樹人提到《天工開物》時,表情先是凝重了一下,隨後又有些竊喜,最後卻是尷尬,不得不強行忍住,口中還語無倫次地隨口謙虛:
“《天工開物》如何當得名作之稱,實在慚愧……沈道臺您的《日知史鑑》和《流賊論》才是天下名著,滿朝文官誰敢不拜讀?那是陛下欽點要讀的。”
沈樹人臉色一板:“《天工開物》當不當得名著,哪有你說話的份?嗯?難道……”
沈樹人說著,忽然想起一些蛛絲馬跡:這宋明德也姓宋,祖上也是江西人,從南昌府遷來湖廣協辦鐵礦的……
沈樹人反應也快,立刻跟上一句:“莫非你認識宋應星?哦我是說宋長庚,還是跟他有親戚故舊?”
沈樹人下意識就脫口而出宋應星三字,隨後才意識到直接稱呼前輩的名很不禮貌,思索一下才改口叫宋長庚。
沒辦法,宋應星這名字知名度高得多,後世科學史相關書籍上都有,人不經過大腦下意識肯定會先報這個名字。
宋明德聽沈樹人口氣中對宋應星還挺尊重,也有些感激,連忙換了個嚴肅的表情,拱了拱手:
“不敢當,長庚公乃是下官族叔,我們都是南昌府奉新縣人士。沒想到道臺大人還對族叔如此推崇,族叔若是知道,定然欣慰。”
明朝的南昌府,比後世的南昌市要大不少。
大致相當於後世的南昌再加上九江、宜春西北部的幾個縣。奉新縣就位於西北角加進去的那一片山區,屬於後世的宜春市。
那地方已經比較靠近湖北、江西交界,也都是山區,有很多人都跑到武昌府謀生,在明末人口流動就不少。
奉新縣宋家,在理工科方面也算家學淵源,跑到大冶幫朝廷開鐵礦謀差事,再正常不過。
沈樹人聽說他有個族叔就是宋應星,當下也是暗暗吃了一驚。
好在沈樹人有城府,也見慣了大風大浪了,穿越過來兩年半,什麼大人物沒見過,倒也不至於喜於形色。
他只是略帶欣賞地追問:“宋公可是前輩實幹之才,如今國是日非,正需以實幹之學匡扶天下,不知他眼下在何處為官?”
宋明德一看有戲,也樂於幫叔叔說好話,連忙澄清:
“族叔已年近六旬,原本在贛南歷任數縣,都只做到教喻之職,後來又到福建汀州當過推官。去年年底,他以自己年事已高為由,不耐福建暑熱、不服水土,已辭官歸家了。”
宋應星今年準確年齡應該是五十七歲,說年近六旬也不算錯。
他只有舉人功名,所以做做縣裡的教喻、推官就是極限了,也沒法升太高。他這次辭官後,要到崇禎十六年時,才被朝廷主動請出來授官,但實際並未能到任——
歷史上兩年之後,李自成張獻忠已經把南直隸的江北各府都打爛了,當地官員也大多被殺或是從賊。
朝廷為了面子,病篤亂投醫隨便封官,讓宋應星去當“亳州知府”,但實際上亳州已經在淪陷區,根本不可能上任。
從這一點上,也可以看出為何最後崇禎十六年、十七年那一年多的時間裡,大明的官職貶值特別快。原本只能做八品小官的人,回家三年後,居然直接能當五品虛職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