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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鄭能諒還構想了一出韓劇似的浪漫情節:他和她各舉起一片烤魷魚,貼在車窗的兩側,兩魚相吻,四目相望,無語凝噎。但為了避免魷魚遭遇和火腿腸一樣的下場,這個念頭還是作罷了。
阿珧關上車門,轟了幾下馬達,便和跑車一同消失在鄭能諒的視野中,留下一團尾氣和一縷芳香。鄭能諒攤開手掌看那張便簽紙,一串數字依稀可辨:195148。
這是啥?手機號?太短。門牌號?太長。生日?太老。數字密碼?太難。鄭能諒忽然靈光一閃:&ldo;不會是三圍吧?&rdo;隨即連連搖頭自我否定道:&ldo;不可能,那還是人麼!&rdo;
答案並不重要,雖然這從天而降的神秘姑娘來去如風,但鄭能諒確信兩人在不久的將來還會重逢,因為昨夜他又看見了那棵海棠樹。也許是阿珧在睡著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臉,也可能是在搖醒他的時候,總之他在盜格空間的選擇決定了他會再次出現在她的身邊,在數年後的下一個猴年馬月裡。
這就是鄭能諒和戴琺珧初次相遇的過程,許多年後,那家老舊的錄影廳早已壽終正寢,那條小巷也變成了一座國際化遊樂場,但每當鄭能諒重溫當年那些老片子,或者聽見強勁的馬達轟鳴撕開街道,甚至只是聞一下路邊攤烤魷魚的氣息時,都會想起十八歲生日那個奇妙的夜晚。那一晚,月亮很豐滿,夜風很溫柔,空氣很迷人。
&ldo;走火入魔啦?人家看報紙,你傻笑什麼呢?&rdo;秦允蓓伸手在鄭能諒眼前連打幾個響指,把他從一年前的回憶中喚入現實中來。
鄭能諒眨了眨眼睛,抬手看看錶:&ldo;我是在笑,你要是再吃下去,口語課就遲到了。&rdo;
&ldo;糟了!&rdo;秦允蓓如夢初醒,一把抓起單肩包飛奔出去。一般的課遲到幾次也沒關係,可這口語教授喜歡把平時考勤和科目成績掛鉤,秦允蓓口語水平本來就在掛科邊緣,自然不敢再授人以柄。
鄭能諒上午沒課,不慌不忙吃完早點,看看秦允蓓留下的一大桌空盤,乖乖把學生證押給了老闆,然後朝宿舍走去。宿舍門半掩著,隱有歌聲飄出,柔美的旋律略帶憂傷,聽上去似乎是俄語。冉冰鸞的床在門邊下鋪,一道倩影側臥其上,面朝裡,手裡翻著一本書。鄭能諒靠著門框,靜靜聆聽這首動人的歌曲,他可不想擾了未來嫂夫人的雅興。
宋穎哲是冉冰鸞的女朋友,蕙質蘭心,氣質不凡,是個典型的知性美女。冉冰鸞也堪稱模範男朋友,蘊藏著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溫柔與浪漫,又很專一,面對他父母對二人關係的強烈反對依然堅定不移。這種執著的叛逆,在同齡人眼裡看來就是完美理想的愛情。所以朋友們都深信這一對璧人畢業後就會結婚生子,過上童話裡王子與公主的那種幸福生活,白頭偕老。
鄭能諒平生只對兩種人特別尊敬,一種是長壽者,因為生存在這個浮躁且危險的世界上需要極大的智慧和勇氣,所以活得時間愈久之人便愈有高明之處,值得尊敬;另一種便是對愛情持之以恆的人,這道理更簡單,長久不變的愛情,往往比長生不老更難。而正是因為世間有了這兩種人的存在,其他人對於生活和愛情的信心才不容易被無所不在的歪風邪氣所動搖。
&ldo;大禹同志,三過家門而不入呢?&rdo;宋穎哲發現了鄭能諒,從床上坐起。
鄭能諒輕輕拍著手,笑道:&ldo;好驚艷的曲子,聽入迷了,還以為我走錯房間了呢。&rdo;
&ldo;柳拜樂隊,&rdo;宋穎哲從身後摸出一個磁帶盒,&ldo;俄羅斯的披頭士。&rdo;
鄭能諒接過來,一個字也不認識,又遞迴去,問道:&ldo;剛才這首叫什麼?&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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