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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長長的睫毛輕輕棲息在蒼白如玉的臉上,唇辦宛如一朵被雨洗褪了的桃花,只剩下一絲微微粉紅。
他不知不覺看怔了。
她看起來好小、好脆弱,完全不復昨日的嬌貴盛氣、趾高氣昂。
傳言,繡月公主弱如西子一身是病,曾有太醫大膽預言她或者捱不過十九歲。
而今年,她十八。
蕭縱橫心下湧起一抹嘆息。
他是軍人,他最清楚生死之間的分際脆弱如薄冰易碎,可一生一死之間,卻猶如一道劃分開天與地的巨大鴻溝。
生之喜悅,死之悲壯,他比誰看得都多。
世上最不要命的是軍人,最愛惜生靈性命的也是軍人。
因為唯有軍人,才經歷過人間煉獄,在戰場中看遍了醜惡廝殺、血肉橫飛、人命殯落。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深閨夢裡人。
他們分外明白生命的可貴。
只是她……真的活不過十九嗎?
他凝視著蒼白瘦弱,熟睡如小孩子的她,胸口莫名有些發緊。
“我的房間……該你出去啦……”繡月突然動了動,嘴裡模模糊糊的囈語:“我可是公主……”
蕭縱橫深邃的眼眸眨了眨,唇畔不自覺地露出一抹笑。
“是,公主。”
迷迷濛濛睡夢中,繡月竟似有所覺,滿足得意地笑了起來。“嘻嘻嘻……”
他失笑,搖了搖頭。幾步挪移至窗邊,伸手關緊了那扇露出一條細縫、隱隱吹進一絲清晨冷風的木窗。
“連作夢都不忘耍威風,卻甘於窩在這簡陋的野店裡追尋自由,”他喃喃自語。“長公主,您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子?”
昨夜太晚睡,床板又太硬,睡得她渾身骨頭都在哀喊救命。
繡月打了個大大的呵欠,還不忘用小手遮住嘴巴,卻是沒精打彩地看著面前的早飯——
又見一碗陽春麵。
“有豆汁嗎?”她忍不住伸手請問。
風騷老闆娘忙著跟一名路過吃早飯的農夫打情罵俏,聞聲懶洋洋地道:“沒啦,本小店不賣那種高貴的玩意兒,客倌您愛吃不吃,就甭再挑剔小店了!”
豆汁不是庶民小吃嗎?
繡月有點想發火,可還是勉強嚥了回去。手持筷子,不無委屈地翻攪著碗裡跟她臉色差不多白的麵條,和上頭兩三點乾癟的蔥花。
她是真的很想融入老百姓生活的,而且她記得鳳揚城主的義妹諸小藍同她說過,京城百花衚衕裡就有條豆汁小巷,賣的全是熱呼呼、又鹹又燙的豆汁,那些販夫走卒每每在上工前,都要喝上一大碗,既暖胃又能提振精神。
她也好想喝喝看,那種神奇豆汁是不是如傳說中的那樣舒筋活骨、健胃整腸呀!
坐在另一頭的蕭縱橫凝視著她,眼裡有一絲同情。
想她堂堂長公主,幾時遭受過這等言語折辱?
他忍住了替她出聲討公道的衝動,心中暗自盤算,或者這樣的屈辱恰巧可以令她打消遊戲民間的念頭,早早擺駕回宮,所以他維持沉默。
倒是老魯有點看不下去,安慰她道:“姑娘,你別把老闆娘的話放心上,她呀,只要看見屋裡有男人,腦子就會變得怪怪的。”
她滿眼迷惑。
老魯比比腦袋,低聲說:“就是花痴啦。”
“噗!”她連忙捂住小嘴,憋住笑聲。“咯咯咯……”
風騷老闆娘一雙鳳眼凌厲地掃射過去,敏感地叫道:“是不是有人在偷偷說老孃的壞話?”
老魯和繡月急忙把臉埋進各自的陽春麵裡。
坐在另一頭,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的蕭縱橫突然也很想笑。
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