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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山中最高處,還有一座梳妝檯,是前朝一位冤死的皇后攬鏡簪花之處。曾有個看守宮室的小內官夤夜起身,聽見梳妝檯上有清亮的琵琶聲。此時夜色深沉,登高望去,莽莽林木之間,似隱隱能看見那傳說中廢宮的十字脊歇山頂,正中還有一座殘塔,塔身倒了半截,剩下一個黑黝黝的剎座,如有人抱膝蹲在殿頂上。琴太微不禁駐足看了片刻。
“我告訴你,”楊楝輕聲道,“沿著這條路上來,繞過天籟閣,有一條小徑直通廣寒殿的平臺。你要是不怕,可以白天上來逛逛,那間大殿沒有上鎖,裡面頗有些好玩的東西。記著多叫幾個內官跟著,別隻帶著諄諄一個小丫頭。”
琴太微面上發紅,只慶幸天黑他瞧不見。她閒來無事,早就自己偷著上來過,卻是走到天籟閣找不到路了。
楊楝命小內官開了天籟閣,一時燭光鋪地。閣樓不大,裡面不過一案,一椅,一榻外加一壁圖書而已,收拾得極為精潔。琴太微一眼瞥見長案上放著一株光華燦爛的珊瑚樹,頓時湊了過去:“從前父親也有一個,是一位番僧送的。”
楊楝心中掠過一陣陰霾。他不欲再提琴靈憲,便拉著琴太微徑直走到外面的月臺上。
入秋後的中夜透徹清涼。湖風挾著淡淡荷香與水溼氣,令人神思清遠。蓮花散落於暗森森的半湖蓮葉之間,如水中浮出一縷縷遊魂,隨著黝黑的湖水起伏不定。白玉闌干的絲絲涼意,透過菲薄的紗衫緩緩浸入肌骨深處。
琴太微忽然道:“自入帝京以來,從未見過這麼清亮的天河。”
楊楝順著她的話抬頭看去,果然碧空如水,迢迢銀漢橫過天穹,雲濤翻卷濺起漫天星子,河中瓊英碎玉光華盛極,隱約可聞千帆搖曳之聲,一時看得人都痴了。
兩人默默望了一回,楊楝忽問道:“總聽你們說牛郎織女。這麼多星星,究竟是哪兩個呢?”
“殿下不認得嗎?”琴太微吃驚道。
“不認得。”
鵲橋雙星是閨中女兒們話題,他自幼離母,大約真沒人講給他聽過吧。她觀望了一回,將河鼓、須女一一指點給他看,順便又指了一回牛宿女宿諸星。
“你認得天上星宿?”
“爹爹從前跟著一個欽天監博士研習天文星象,我跟著他們看過星圖。”
楊楝頗好奇地問:“那你可會佔星?”
“這個卻是不會。他們沒有提過占星術。”
“既不佔星,弄這個做什麼?”
“爹爹說,海上行船,不辨東南西北,要靠天上經星的方位來確定航向,有時也要靠觀星來預測風向和天氣。長年行走海上商路的那些老船工,個個通曉天文,有許多經驗可以借鑑。只是他們西洋通行的星圖與我國不同,經星緯宿的劃分皆不一樣。爹爹是想把將兩者對照起來研習,將西洋星圖裡新提到的一些經星補充進來。”
“是這樣。”楊楝點了點頭,意味複雜地說,“令尊為了水師真是殫精竭慮。”
一時間她的話都到了嘴邊,卻仍舊嚥了回去,只道:“我聽說,無風之夜,乘木蘭巨舟出海,水中天上星輝相映,如身處天河之中,情境更為壯麗。”
少年時偷讀易安居士詞,見“天接雲濤連曉霧,星河欲轉千帆舞”而神往不已,苦求著父親帶她去大船上看看,可是父親總說要等海上太平了才行,所以這個心願從來沒有實現過。她望了望楊楝,只見他的側臉一半明如白玉,一半隱沒於黑暗中,網巾圈上的貓睛石在星光裡一閃一閃,秘而不語。
楊楝忽道:“你既認得星宿,一定念過《步天歌》,背來我聽聽?”
琴太微顰眉道:“那個也忒長了。”
楊楝扯著她的袖子道:“那就先揀要緊的念給我聽聽。藝文志上說,這《步天歌》裡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