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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德宮裡,寧雲逍再次跪下,為他加冠的不是旁人,正是一身黃袍的盛武帝。
三千墨絲被一頂玉冠束起,盛武帝手執玉簪固定住了發冠,手掌微抬似要落在寧雲逍頭上似的,卻在空中硬生生地拐了個彎,轉身揮揮手示意禮官繼續往下。
禮官會意,上前一步宣讀聖旨:
“歲日雲吉,威儀孔時,昭告厥字,君子攸宜,順爾承德,永言保之,奉敕字望蘇。”
寧雲逍接旨,端端正正地叩首。
“望蘇,叩謝聖上賜字。”
盛武帝面無表情地看著寧雲逍,“蘇字,取於扶蘇之意。望蘇,是勉勵你輩當自強,成長為盛凌的擎天巨樹,為國之繁盛而努力。”
“聖上良苦用心,望蘇定然謹記。”
“嗯。”
盛武帝淡然自若地點點頭,禮官會意,高聲宣告:“禮畢——”
官場上,最不缺的便是察言觀色之輩,見盛武帝如此看重寧雲逍,便紛紛湧上前來,恭賀寧雲逍及冠之喜。
無人注意到,一副公事公辦模樣離去的盛武帝,在轉過迴廊的瞬間,眼眸微紅。
“其實朕還是更喜歡他原來的名字,雲逍,雲般乾淨純粹,逍遙一生,多好。”
侍候盛武帝多年的盧公公垂首,“聖上苦心,他們都會明白的。”
“但願如此。”
……
寧雲逍畢竟不是皇子,及冠禮後自然沒有宮宴可供大家推杯換盞,倒是不少慣會察言觀色的官吏湊了過來,熱情地邀請寧雲逍出宮小聚。
而被幾雙眼睛直勾勾盯著的江璃戈,則擺出一副望眼欲穿的架勢,幾番詢問江太后。
“姑祖母,世子待會兒會過來嗎?”
問罷,江璃戈又在心裡補了一句:“還是別了吧。”
老實講,她今日不是很想看見寧雲逍。
一看見他,就讓她想到了南楚的那場亡國之戰,遍地屍骨,生靈塗炭。
每每想起,都叫她遍體生寒。
有時候,江璃戈覺得便是比那京城的名旦,自己這表演的本領也是不遑多讓的。
便是後宮這些個個玲瓏心腸的,也未看透她的心思。
打探訊息的嬤嬤回來後,附在江太后身邊低語了幾句,便聽江太后道。
“世子今日及冠,按理應當與親友共賀,咱們這些做長輩的可不好摻和。散了吧。”
江太后都發話了,眾人自然沒有不應的,行禮退下。
眾人散去,江太后這才側首與江璃戈解釋:“行了及冠禮,寧雲逍便也算半隻腳踏入官場的人了,藉著今日這及冠禮的機會,讓他多與朝臣接觸接觸,於他有益。”
江璃戈“哦”了一聲,適時露出分外遺憾的神色,惹得旁邊的顧老太君不禁一笑,調侃道:“兩情若在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江璃戈被顧老太君調侃得小臉一紅,絞著手帕一跺腳,嬌嗔著喚了聲“老太君”。
江太后與顧老太君樂呵呵地笑作一團,只道兩人許久不見,如今要敘舊,便把江璃戈打發回了清歌小築。
江璃戈雖知道,這兩位老太太“敘舊”是假,今天的交談勢必不會特別愉快,但也不便干擾,點點頭便回了住處。
也不知是今日起得太早,還是想起了太多前世的不快之事,總之今日的江璃戈只覺得自己乏極了,回去後便一頭扎進被窩,睡了個昏天黑地。
江璃戈做了個冗長的夢,夢中她看到了那座隕落的城,那裡有一雙雙飽含哀求的眼,那麼絕望的眼睛裡,卻始終懷揣著希望,他們同她說:
“公主,我不想死。”
夢的最後,江楚楚頂著張人畜無害的臉,獰笑著撫上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