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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反動文人、無聊文人、附和共產黨,造反派說我是反共老手,我往哪裡去呢?我怎麼活呢?”
文革中,沈從文家共被抄了8次。其中兩次是大兒子學校來人,目標是家裡的那些唱片,抄家人還專程帶來了學校的英語老師,將唱片一一過目,最終確定沒有問題才作罷。
沈從文參加沒玩沒了的批鬥會,批鬥他時,他必須參加,批鬥齊燕銘等人時,他還要陪鬥。沈患有嚴重的心臟病,身體實在無法支撐時,就讓他坐在會場隔壁的小房間裡,在他旁邊安個小喇叭,聽著會場裡的批鬥情況。他還要拔草、擦玻璃、打掃廁所,他怕自己無法支撐,便隨身帶上一張小卡片,寫上自己的名字、單位、地址,以便自己倒下後別人能通知家人和單位。
養女沈朝慧被登出了北京戶口,沈從文心急如焚,萬般無奈之下,給在青島大學曾經教過的學生江青寫了一封信,請其伸出援手,但信去如石沉大海,沒有任何迴音。而讓沈啼笑皆非的是,1972年,江青接受美國記者採訪時,坦言自己是沈的學生,並說沈的妹妹經常邀請他到沈家,沈從文對她很是欣賞,為了訓練她,讓她每週寫一篇小說。因為此,沈在江青倒臺之後還要交待與江青的關係,他氣憤地說:“這妖婆真真假假胡說一通。”
1969年,沈從文去革命歷史博物館(時歷史博物館已經與革命博物館合併)領發還給他的東西,被告知東西已代為“消毒”。沈從文對他們焚燬書籍的行為極為氣憤,多年後,還對前去探望他的楊苡說:“文化大革命把我的眼睛都拔了!把我的眼睛拔了!我自己的書全都沒有了!”
1971年,沈從文血壓高達240/150,心臟隱隱作痛,他寫信給周恩來總理,要求回北京。次年,幹校終於同意沈以請假的方式回京。此時,沈從文在北京的三間宿舍被強佔去兩間,幾十年所收藏的心愛之書及傢俱,滿堆在院子裡任人踐踏,日曬雨淋。沈從文怕傢俱和書壞掉,便送給需要的朋友們。研究梅蘭芳的徐城北曾到沈處拿走了一些書。剩下的書,由黃永玉的夫人幫忙,7分錢一斤處理掉了。
文物局局長王冶秋告訴沈從文,《中國古代服飾資料》還是要出版的,讓他抓緊時間校訂。於是沈在病中開始了緊張的修訂工作。宿舍太小,他只能充分利用空間,把圖錄分門別類貼在牆上,又在房間裡掛了五根鐵絲,把影象掛在上面。他凌晨3點就起床工作,院子裡的老大媽們看他房中的燈老亮著,怕他出事,便去敲門,聽到裡面有人應聲才放下心來。一位年輕人擔心他,從門縫裡看去,看見他一手拿著毛巾,捂著正流血的鼻子,一手奮筆疾書。等門開了,他看見年輕人眼裡的淚水,歉意地笑笑說:“有什麼法子,自己可用的日子不多了!”
黃永玉回憶沈從文的這間小屋:“無一處不是書,不是圖片,不是零零碎碎的紙條,任何人不能移動,亂中有致,心裡明白,物我混為一體。床已經不是睡覺的床,一半堆隨手應用的圖書。桌子只有稍微用肘子推一推才有地方寫字。夜晚,書躺在躺椅上,從文表叔就躺在躺椅上的書上。”
王亞蓉第一次去見沈從文,走進東堂子衚衕那間小屋時,沈的口鼻間還有未擦乾淨的鼻血,十二三平方米的小屋全是書,四壁凡能伸手的地方貼滿圖片和字條,連床上也堆滿了書。而和老友聊天的沈從文卻滿臉都是燦爛的微笑,快樂地講述著他的工作。
張兆和從幹校回京後,在離沈從文的住處二里外分得兩間宿舍,黃永玉將表叔表嬸的這兩處住所稱為“飛地”。沈每天到張的宿舍吃晚飯,並將第二天的午飯、晚飯帶回。夏天屋子裡悶熱,家人怕他帶回去的飯菜餿掉,他卻說:“我有辦法。”大家都很好奇,問他什麼辦法,他說:“我先吃兩片消炎藥。”
為了能有更多時間進行研究,沈從文儘量避免會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