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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知縣自到任以來,每日卯時準時起床,批閱公文,處理衙內政務,從未有變。所以不論如何,他都要趕在卯時前返回。”羅星河想到,“若萬一有什麼耽擱便不能單靠腳力……行,我再查查從縣衙到北門街一帶的鞍馬店。”
……
羅星河把姜落落送回凶肆,又匆匆策馬離去。
姜落落將衙門送來的生意告知老戈。
吃過飯後,便開始連夜幹活。
靈堂要趕明日大早在清心觀佈置好,還要抬棺將鄧知縣接入觀中,召集各個人手作安排,時間緊急。
可姜落落的思緒卻是在命案上。
“老戈,你說兇手為何要給鄧知縣套雙繡花鞋?”姜落落一邊整理需要的香燭,一邊琢磨著。
一雙繡花鞋雖沒有那些大蜈蚣可怖,卻是此案當中最詭異之處。
在外人面前,姜落落說起老戈都是稱師父,可私底下,老戈卻讓她從小都是這般直呼,不計較沒大沒小。
老戈是一位看起來頭髮花白,臉上掛著深深的皺紋,脊背彎駝的老人。
實際上不過四十多歲,據說年輕時得了場重病,病壞了身子。
“我是個仵作,只管驗屍,不管查案,也沒那腦子琢磨,不像你這個小機靈鬼,還想著幫衙門的親戚出頭。”
老戈上前收起姜落落手中的香燭,“去去,要想就到一邊去仔細想,辦喪事的這點活兒不靠你也行。不想了就去睡覺,先把精神養好再說!”
姜落落很聽話,當真丟下手中的活計,挪到了一旁。
不一會兒,姜落落又託著腮看著老戈,“當年是你給我姐姐驗的屍,她的致命傷在頭部?”
“是,已經與你說了多少回?她的半個臉都被砸爛,最狠的就是後腦勺那一擊,要了她的命!”
行兇手法不難,可要抓個兇手怎就那麼難?
“半張臉的血……”
姜落落也在搜尋自己的記憶。
依稀記得,當時她看到的姜盈盈,半臉血流如注。
姜落落喃喃,“鄧知縣是被故意塗了半臉血……死在龍王廟……”
“那是故弄玄虛!”老戈嗤哼。
當年姜盈盈的死,上杭可謂人盡皆知。
“我明白。”
所以姜落落並未在那些血上多想。
老戈沒顧得再去理會姜落落,聽凶肆外,那些接到跑腿夥計訊息趕來的抬棺槓夫以及其他打下手的人來了,迎去招呼他們做事。
跑了一天確實很累,姜落落獨自回後院小屋休息,再睜開眼,天微亮。老戈早已帶眾人趕往清心觀,院中停放的那具打造好數日的黑木棺槨也抬走做了鄧知縣的棲身之殼。
姜落落梳洗一番,把睡前準備好的涼茶灌滿葫蘆,出了凶肆。
凶肆位於上杭縣治所在的郭坊西邊,遠離城中。
這原本只是個棺材鋪,十來年前,棺材鋪的老掌櫃夫婦相繼病逝,留下的兒子不願繼承家業,在一鳴書院做看守的老戈拿出全部家當將其盤下。
那時上杭縣衙仵作一職空缺許久,老戈便又憑之前所學應下此差,繼而將棺材鋪的營生擴大,改成了供葬儀所有需要的凶肆。
正巧有夥計折回取東西,姜落落便搭上他的騾車同行。
到縣衙打問,得知羅星河還沒回來,姜落落便又折向北門街。
“落落!”
半途正巧碰到帶人朝回趕的羅星河,頂著一臉疲憊,顯然是奔波了一夜。
“這麼早就出門?”羅星河語帶責怪,“老戈那邊不用你,你也不多休息!”
“舅舅與兩位差大哥可是都一宿未歇。”姜落落仰臉問,“是否查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