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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還願信他?
沈薏環沉默著,眼前男人神色緊繃,鋒利深沉的眉眼不復平日裡那般淡漠,他定定地瞧著她,等她給自己一個回答。
兩軍陣前尚能沉穩應對,這會李渭反倒有些不知所措。
茶水已經冷了,沈薏環也沒叫人進來換,她抿了一口,沁涼的茶水令她從李渭溫柔的注視中醒神,想起當時公主那匹雪白的馬兒奔襲過來之時,自己內心深處湧上的無助和期盼,沈薏環捏緊了微涼的指尖,對上李渭稍顯灼熱的視線。
她輕輕笑了笑,神情帶著些許懷念,聲音輕柔:
“將軍,環兒十二歲那年曾見過您一次,自那以後,每次看到您,環兒的目光總是忍不住地追隨著您。”
“永安公主驚馬之時,您飛身去救公主,那馬兒的前掌碰到您腰間,妾當時也為您捏著汗,怕您傷了。”
回憶著當時的驚險情形,她那般憂心,可最後竟然是自己傷得最重,她自嘲一笑,繼續說道,“這事其實已是過了幾月,總捏著說實在是不大應該,可環兒也確是想得到您一個答案。”
“若您當真對妾有情意,那為何您不像環兒喜歡您那樣,時時關心在意著呢?”
她語氣中半點怨懟都沒有,眼底是一篇澄澈真摯,耐心地等著他的回答。
“你傷成那樣,確是非我之願,”李渭目中現出幾分痛楚,當時她痛得昏了過去,面色慘白,無知無覺,他心都被揪起一般地難受,那是他頭一次知道,原來除了父兄以外,還有人能讓他如此牽心。
“那日陛下百般囑託,命令我隨駕保護永安公主,”他聲音乾澀,幾句話說得也頗為艱難,“當日那匹馬驚的蹊蹺,若是公主出事,恐怕陛下會追責。”
李渭素來是清傲的,從來不屑於對人解釋,可對著沈薏環微有些落寞的神色,他只覺得自己詞不達意,沒辦法表達出他心中湧動的情意。
“那馬兒為何會發瘋?”沈薏環皺眉問道。
聽這意思,這驚馬不是意外?
“尚未可知,不過當日馬場負責的人,出事當晚便投井了,”想起這事,李渭神情也凝重許多,看著她斂神思索的模樣,他靜了靜心,繼續說道,“後來我衝動間斬了那匹馬,青崖處理時也發現了些不對勁的地方,那馬被人下了藥。”
“什麼藥?”聽他語焉不詳地話,沈薏環緊接著問道。
“烈性春/藥。”
“……”
倒是沒想到,這事背後竟有這般隱情,只是不知道這背後之人,究竟是想要做什麼。沈薏環細細思索著,她也算是被牽連進了這樁事裡,免不了對此事多了幾分在意。
想到片刻前兩人聊的話題,沈薏環回神看著李渭,他一如自己當年初見他時那樣好看,甚至比起幾年之間愈發沉穩,她猜不透他心中想什麼,可回想與他相伴的這幾年,並不覺得他對自己有多深的感情。
“將軍,往日總盼著您能多為環兒花些心思。”
“現下想來確是妾不懂事了,您有您的抱負,有許多比兒女情長更為重要的事情,如今環兒能理解您,也知道您有許多難處,惟願您日後一切順心。”
“只是,日後,環兒想待自己更好些。”
沈薏環神情溫和又沉靜,將她想了許久的心裡話盡數說給他聽,語氣溫和,可字字句句入耳,沒有一個字是李渭想聽的。
什麼叫待自己更好些?
李渭心口似是正被燒灼著一般,他順著她的意思,接著話音問她,“你待如何?”
她神色熠熠,眉眼中的豔色灼得李渭心口微窒,沈薏環語氣中帶著些對日後的期盼,“將軍,環兒與您,實是不大合適,倒不如好聚好散。”
好一個好聚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