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明月何時照我還 (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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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城內笑盈盈,白羊關外思切切。
在薛雲初感嘆自己見到了許多連課本上都沒見過的非遺專案的時候,在虞晚薏挪到虞晚萊身邊伸手隔著衣服掐他大腿的時候,在永定河畔人群對著火壺發出陣陣驚歎的時候,在竹篙火龍噴著火焰開始遊過安平橋的時候,澶州城外又是另一番景象。
月光皎潔,甚至可以遠遠地看到城牆上荊國士兵巡邏的身影。
每逢佳節倍思親,戍邊將士們尤其能體會這句話。
白羊關外二十里,宣威軍營地。
苦哈哈蹲在營頭前的百夫長塗百鴻,看了一眼自己營的營帳,裡面傳出的鼾聲幾乎快把頂棚震塌。
“嘿,小兔崽子們。“
再轉頭看一眼遠處督軍的營帳,貪婪地吸了吸鼻子,彷彿聞到了營帳內飄出來的若有似無的酒香。
“切,他狗日的,倒是吃香喝辣,直娘賊!呸!“
他狠狠地啃了一口手上的半個五仁月餅,突然嘎嘣一聲,蹦得他眼冒金星,後槽牙都木了。
“他的,狗日的屠老二,老子明日裡定要找你打一架,不把你屎打出來算你老狗兒拉得乾淨!”
督軍帳內。
帳中早已用艾草燻過,一隻蚊蟲也無。
何柏犀一雙白淨的手端著酒杯,昂然站在上首,氣勢恢宏、十分拿捏地衝著莫世平和鄧括道:“今日乃中秋佳節,何某聊以此薄酒,敬贈各位,祝大家同氣連枝,二位將軍所向披靡,早日拿回三州,驅除荊賊,方不負聖上所託。”
說罷豪氣萬千地飲盡杯中酒,嘆道:“若是在丞相府中,這酒連門檻都入不得,二位將軍將就著用,待凱旋之日,某定當待以佳釀,不醉不歸!”
鄧拓年二十四,雖然年輕,但淫浸官場也有兩三年,戰場殺敵也有四五次,故而為人圓滑又不世故,初次當將軍,處事雖稍顯青澀,卻也能應對自如。因此,對著明裡官話套話一大堆,暗裡催促戰事進度的老油條督軍、惹不起的丞相次子,他面上微微一笑,舉杯答道:“多謝督軍,這一路過來督軍辛苦,還不忘體恤我等粗人風餐露宿之苦。今日中秋,待我等滿飲此杯,壯我兒郎士氣,奪回我大蕭三州。得勝之時,再來飲過!”說罷,也喝光了杯中酒,再將酒杯倒過來示意自己已經喝完了。
莫世平重傷未愈,躍馬關一役,為了衝進許刺史府中救人,他後背中了一刀,從左肩胛骨到左腰,肩頭傷口深可見骨;第二刀砍過來時,他的應亭,衝過來擋了那致命的一刀。兒子身上竹甲像紙一樣薄,大刀輕易地穿透胸口,當場死在他的面前……後來他自己雖經戰醫救治,但背上縫了無數針,天氣炎熱潮溼,戰事頻頻,傷口遲遲未能好好癒合,便又幾次裂開。
傷口的疼痛不值一哂,心中的悲痛卻是夜夜折磨著他。大兒子被他強行揹回馬背上的時候,嘴角的血沫子一直流,那雙酷似他母親的眼睛緊緊地閉著,一管英挺的,與他一模一樣的鼻子早已沒了氣息,灰白的嘴唇半張著。
好似回到他剛剛出生那日,穩婆著急地抱出來說孩子沒有哭的時候。
那時他周身的血都快涼了,在穩婆不停地吹氣,按壓腹部,又打了好幾下腳底之後,他的應亭才“哇“地一聲哭出來,小小的身體也由灰轉紅。
而須臾間,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他懷裡人高馬大的應亭,溫熱的身體漸漸冷下去,一雙滿是繭子的手由紅轉灰,彷彿時空倒轉——二十七年前,老天把他賜給了自己,二十七年後,老天又把他帶回去了。
一張襁褓,他笑著迎來自己的第一個兒子,一副薄棺,他哭著送走了自己的第一個兒子。
只一夜,他頭髮全白,人也瘦得只剩一個高大的架子。
此刻他沉默地端著酒杯,面上實在是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