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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質(22)
錢德勒踉踉蹌地站起來。試著想象事實是,我是她的兒子,其他的就不重要了。他擁抱了阿莉亞,感覺到她很瘦,像金屬絲一樣乾瘦。當他吻她向她道晚安的時候,感覺到她的面板髮燙。他想說他會打電話,明天下課之後還來看她,但是話哽在喉,說不出口。實際上,他的膝蓋已經痠軟。阿莉亞跟著他到了前門,在前廳用低沉的、小女孩似的聲音叫住他,“親愛的,告訴我‘是。’你會的。”
錢德勒在坐進車子之前,回頭若無其事地看了看,好像那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和那筆想著就會眩暈的幾百萬美元沒有絲毫關係,“哦,媽媽,當然。你是知道我的。”
他永遠也不理解媽媽。雖然不理解,但卻不得不去愛她。
媽媽用鋼絲刷刷著爸爸的手腕。他們兩個待在月神公園那所老房子的樓上,那是他們的第一幢房子。在那裡,錢德勒是他們唯一的孩子。媽媽有些激動、焦慮。爸爸的臉模糊不清,但是可以看到五官扭在了一起。還是個小孩兒的錢德勒蹲在門口,慢慢爬近,在床角處躲過大人的視線。那是張雕花桃花木心床。房間裡鋪滿了燈光,很刺眼但還有些昏暗。很難看清楚。看不到那男人的臉,但他知道那是爸爸。媽媽還在用鋼絲刷刷那流著血的手腕,因為面板上的一些東西冒犯了她。幾滴血像雨滴一樣飄在空氣中,有一些散落在錢德勒身上。他抽泣著,想把鋼絲刷從母親強壯的手中奪走,在爭奪中,他醒過來了,覺得腦子一陣眩暈,精疲力竭。
9
“我們今天的話題是:大瀑布,還有侵蝕。”
波納比先生教九年級科學課程,在他教室前面那塊黑板上,掛著一幅簡單卻精確的尼亞加拉河的地圖。波納比先生用粉筆在地圖上畫了很多記號(在他的腦袋裡,他肯定也有一幅地圖)。黑板上還寫著上個星期的話題:
侵蝕 時間 侵蝕 時間
波納比先生用粉筆指著地圖說道:“大瀑布目前就在這裡,在尼亞加拉大瀑布,在我們的城市裡,距離我們這個教室只有兩英里多一點。但是,大瀑布過去並不是總在這裡,而且將來也不會一直在這裡。大瀑布是在移動的。”
大約兩萬年前,瀑布起源於坐落在這裡城市南方下游的路易斯頓。以地質學的時間來說,這並不是很久,但是,地球的侵蝕發生得非常快。
“一英寸等於一個世紀?是的!這是非常‘迅速’的。”
錢德勒?波納比先生所精通的那些不可思議的知識,給某些聰明的學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波納比先生是尼亞加拉大瀑布市公立學校的教師,教授九年級科學課程。他好像在勇敢地大踏步走過地質學時代的裂痕,而他手中的粉筆就好像是一道護身符。
波納比先生可是九年級的一些女孩子們(是誰,已經算不上是秘密)暗戀的物件。
波納比先生以他固有的臉色出現,用他固有的聲音說著話。
這些少年們,看起來比小孩子們大不了多少,卻要去理解那些可怕而又令人心碎的事實,那些存在於不信神的宇宙間的那些時代、死亡率以及人類的孤立這些深刻的事實以及那些墮落和滅絕的事實。牆上的鐘那紅色的指標穩穩地一圈一圈走著,永不停息。
波納比先生在黑板上畫了一條一英寸長的線條。在黑板上看起來,這條線實在太短了,幾乎看不到。“是的。僅僅一英寸就表示了一個世紀。但是,對於那40英里的河床來說,這是一個很慢而又無情的消磨。當我們用人造裝置去阻止侵蝕時,尼亞加拉大瀑布將會重新開始運動。總有一天,它會逆流向上運動,穿過大島,穿過託納旺達,穿過布法羅;總有一天,從現在起有一段非常長的時間,尼亞加拉大瀑布將會在這個峽谷的源頭——伊利湖(因為事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