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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忘記這一些,特別是第一胎,你是——你是我的頭生子。”阿莉亞強調地說,她挽著錢德勒的手臂就好像他不同意似的。“這些永遠不會改變。”
“那我的父親——”
“我們不要談他。他已經走了。”
“我的父親是德克?波納比。”
阿莉亞閉上眼睛,身體有些僵硬。她的嘴唇緊閉,縮成蝸牛大小。她的一束頭髮鬆散下來,凌亂地堆在脖子上。錢德勒深吸一口氣,好像打了一次勝仗。在這幢房子裡,在媽媽面前,他終於說出了德克?波納比這個名字。
“他死於事故,是不是?被判定成事故?”
阿莉亞沒有回答,錢德勒鼓起勇氣問道,“那爸爸的人身保險呢,如果說是事故?他的遺囑呢?一定有錢吧。”
阿莉亞用指尖按在眼皮上。錢德勒在她開口之前,已經感覺到了她的緊張不安。
“我不能接受,用鮮血換來的,被玷汙的錢,我不能要。”
錢德勒不得不思索片刻去理解她的話,阿莉亞究竟說了什麼啊?
她快速、緊張地說著話,好像在重複排練過無數次的話,錢德勒感覺他視野的邊緣開始變黑,在縮小。“他們想讓我接受錢,就是他的律師們,甚至他的家人。但是,我拒絕了。我不得不拒絕。不是由於驕傲,我不是一個驕傲的人。當他離開的時候,我把他和所有波納比家的人都關在了心靈的門外。”
錢德勒不相信阿莉亞所說的話。即使他可以平靜地想:當然了,我知道,一定是這樣。“媽媽,什麼?你‘拒絕’了多少錢?”
“我確實賣了那幢房子。那幢奇怪的房子,浮華的地方,必須要賣掉。因此我們搬到了這裡。我們在這裡很快樂,不是嗎?我們四個。還有薩尤,是個小家庭。”
“哦,媽媽。”
“嗯,不是嗎?我們誠實地過著日子。美國的什麼生活來著”——阿莉亞試圖找到這個詞,這對於錢德勒很有吸引力——“自尊生存。哦,我也用了一些錢,是賣房子的錢。在銀行裡總有一些錢,雖然很少,但可以應付一些緊急情況,如果有三個孩子,又無依無靠。上帝知道怎樣幫助你。我想讓你們離開那種生活,波納比的生活。不管從前我們過得如何,那是我們自己的生活。”阿莉亞辯解,“而且我們很快樂,不是嗎?”
“你回絕了多少錢?”
“我不知道。不想知道。不想被誘惑,錢德勒。站在我的立場上,我希望你也會這麼做的。”
這麼多年住在波羅的海的街區,這麼多年過著貧苦生活的波納比家。錢德勒不可思議地笑了。他會做同樣的事情嗎?
“不會。”
“哦,錢德勒。你肯定會的。在愛的運河案件之前,我就知道波納比的錢已經受到了汙染。”
“‘汙染’!阿莉亞,你真像大歌劇中的一個人物,不像是現實生活中。這是尼亞加拉大瀑布,這是生活。老天,所有的錢都是被汙染過的。”
“不是的。你,作為公立學校的一名教師,應該有更高的道德標準。”
“事實上,你想要懲罰他。德克?波納比。拒絕他的錢是在懲罰我們。好像,他在墳墓裡會看到,感到慚愧。”
“不,這是原則問題。站在我的立場上,你也會這麼做的。錢德勒,跟我說,是的。”
這時候,錢德勒的頭開始劇烈的疼痛。他又感覺到那種臨床症狀,視野變窄,像在危機救援的現場。管狀視。是恐慌的症狀,控制住的恐慌。
“媽媽,我要走了。”
這會兒朱麗葉在鄰居家照顧孩子回來了。她像野貓一樣悄悄、知趣地走下樓梯,只是含糊地問候了一聲,好像明白母親會揮揮手讓她走開,以免防礙她與兒子在廚房裡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