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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對方說事已經出過了，你來一趟吧。於是我匆匆趕到交警隊，然後又趕到醫院。我看見馮麗身上裹了許多白紗布，手和手臂、肩、膝蓋和小腿，還有腳，都被白紗布纏起來了。左臉上也蒙了一塊，由兩條膠布從左臉搭到右臉，一條經過下巴繞在腮幫上，另一條從眼角斜到腦門上，使另外半張臉像個不規則的幾何圖形。
那是一個蒼白的幾何圖形。我覺得蒼白真是一種沉甸甸的顏色。
我就這樣看著半張蒼白的臉和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很泡，一看就是哭腫的，目光從厚厚的眼瞼裡透出來，很散漫地朝我晃了幾下，便朝著天花扳。兩滴淚水分別從兩個眼角里滾出來，一滴浸濕了膠布，另一滴在臉上爬著。我替她擦了擦。那滴淚很涼。我想擦掉它滑出來的濕痕，但馮麗用力甩動腦袋，不讓我的手再碰她的臉。
她說：&ldo;你別假惺惺的！&rdo;
她又說：&ldo;不要你管！&rdo;
我不好再說什麼。她媽媽在醫院裡侍候她，忙進忙出的，看也不看我一眼。她也不看我，把臉側向一邊，用後腦勺對著我。陽光從窗外斜進來照在她床上。我替她把窗簾拉上了，又坐了一會兒，就去了扁擔巷。
我對我媽說：&ldo;你差點殺了她。&rdo;我媽迷惑地看著我，說：&ldo;我差點殺了誰？&rdo;我說：&ldo;還有誰？馮麗！她出車禍了！&rdo;我媽的臉刷地一下也白了，白得更難看，又黃又白，像一張草紙。&ldo;人呢？要緊嗎？你快帶我去看她。&rdo;她說話時連嘴唇都在抖。坐在車上她又說，&ldo;你看你怎麼說話的？這跟我有關係嗎？我不過那麼說一說，她怎麼就……不小心出了車禍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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