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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誠擰住那隻手,注射器脫開。他翻身一滾落在地上,抵著病床把那人堵在角落裡,按了最近的一層。
電梯門敞開,他又把病床死死抵住了一刻,門闔上的一瞬,閃身搶了出去。
那人眼睜睜看著他逃走,也不知道一個才醒過來的病人,哪來的機靈勁兒。
阿誠摸到樓梯間,往上爬了三層,穿行走廊,尋著病房門上的卡片,一間一間找過去。
找到了。卡片上寫著入院時間是當晚,沒有名字。
阿誠推門而入,拉開床頭抽屜。
天快亮了,阿誠把僅有的個人物品裹在大衣裡,拉緊衣襟。一隻錢夾,一本童話書。
他掩身踏出醫院側門,扶在牆邊昏沉了一會,被注射了鎮靜劑,幸好量不多,這兒離暮光裡也不遠。
怎麼認清的路,怎麼捱到巷口,都不記得了。
最後倒在142號門口。阿誠想,那年明樓把青瓷託付給梁仲春,一個人從火車站找到這裡,是不是也這樣倒下去過。
有沒有人路過,那是我哥哥,誰來扶他一把。
意識漸漸抽離。
他夢見了涼河小鎮,濛濛的細雨,空空的小巷,在夢裡他知道,這不是回憶,這是一個關於未來的夢。
這個夢裡,沒有明樓。
是美夢。阿誠在這個和明樓遇見的地方,度過了一生。
有點可惜,哥不在,可是哥還有明臺,明臺就快長大了。
惦在心裡的人,都安然無恙。
比圓滿更圓滿。
☆、貳陸
青瓷的出庭,什麼也沒能挽回。
判決是四天後宣佈的。
國情局原情報司首席明樓,值守涼河期間,以一己之私凌駕於國土安全之上,處置情報存在故意延誤,未能阻止涼河事件發生,致使當地居民無辜殉難。
決議處以終身□□。
恐怖襲擊當夜實施之抵抗,於其失當行為有所補救。
決議上述判決緩期執行。緩刑期,九個月。
職務處罰意見,保留軍籍,解除軍階,限期調離。
穹頂的燈光和法官宣判的聲音,一併懸在時光之上,照如永晝。
有風長長穿過法庭,吹得萬物寂靜。
判決的意思是,不至於□□,也許是押送到遠方,以一名普通軍人的職責,駐守一生。
從此,隔山隔海。
明樓仍是個軍人,立如蒼山遠樹,端正筆直。他很緩,很深地吸了一口氣,又很輕,很長地嘆出來,知道綿長的故事將要結束。
他側目,望了一會旁聽席,斂住眸光時,眉間暗湧已平,他重又抬頭,直視著宣判的人。
沒有什麼民族□□。這一刻,恐怖襲擊,無辜殉難幾個字,終於有幾十個人聽見,以後,還會有千百人聽見。過不了多久,涼河事件的真相,將由這紙判決書,傳遍街巷,向已去的,未來的歲月言明。
縱然他的名字,終不能以初到涼河時的樣子,和它的故事寫在一起。可是,不枉。
涼河小鎮,小小的家在風裡雨裡,小小的人在雲下樹下。他沒有辜負那方水土,沒有辜負三千名死者。
他只是,辜負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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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樓登上幾級舷梯,撫欄回頭,又望了這座城市一眼。
公判三日後。城郊軍用機場。
他的視線穿過跑道,草坪,越過警戒區。隱約看見樓宇,連綿起落,沉沉壓在地平線上,燈火,茫茫浸在風裡,明昧如星子。也許,還有他看不見的一束明亮,阿誠的眼睛。一念至此,宇宙溫柔。
此行的目的地,押送他的巡航機起飛之後,塔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