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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從容挑起復國大業的王女,從來都嚴苛古板的老頭子,卻是幽幽一嘆,說:“這條路走下去,翁主手上沾染的鮮血會越來越多,但掌權者,心性皆需經此錘鍊。自古皆言帝王猜疑重,殊不知,猜疑也是在這樣一次次的叛變中種下的。老夫從前不認為翁主能擔起復國大業,便是因著世子生前,都只抓住了仁,不敢觸碰殺伐。今翁主放出了這頭猛獸,底下的臣子,此後或許會開始懼翁主,翁主要慢慢適應這一切。”
溫瑜望著水中那輪清月,緩聲說:“瑜知道。”
李垚再想起嚴確,眼中情緒變得複雜,說:“老夫從前在王府時,雖甚少過問府中事務,卻也在你父王跟前見過那叛徒幾次。此子叛主求榮自是死不足惜,翁主莫要因他過多傷神。”
溫瑜道:“老師無需
() 替我憂心,我疑心他非這一日兩日,自也不會傷懷。”
李垚問:“那叛徒寄給裴頌的信件,你既已劫下,又命人重新寄出,是為讓裴頌生疑?”
湖風吹得溫瑜淺眯起眸,說:“我想給嫂嫂身邊安插自己人,貿然添人,只怕會叫裴頌察覺。讓他以為他麾下有咱們的細作,盯著謀臣們去了,再給嫂嫂身邊送人,想來穩妥些。”
李垚頷首:“此法可行。”
夜色已深,荷塘蛙鳴一片,溫瑜遣人先送李垚回去。
李垚臨走前道:“翁主今夜已徹底剷除了那些深藏的暗釘,也在前往南陳前,以此殺伐手段震懾住了所有臣子。自洪災以來,翁主夜夜少眠,接下來幾日,便不用早起去書齋了,好生休養吧。”
溫瑜道了謝,目送李垚走遠後,同昭白道:“我想獨自走走,你也回去吧。”
昭白感覺得到溫瑜今夜心緒不佳,許是想獨自散心,想了想道:“奴就在路口這邊守著,一個時辰後來尋翁主可行?”
溫瑜知道以昭白的性子,必然是不肯先行回去的,點頭允了。
她踏著月色,沿著湖邊石徑繼續漫無目的地往前走。
和南陳的結盟已有八成把握可以定下來。
有陳巍、李垚、李洵、範遠這些肱骨大臣在,她便是去了南陳,坪州和陶郡也出不了亂子,再有軍糧對南陳的牽制,打下忻州和伊州後,南陳也不敢耍什麼花招,她可以有足夠的時間把這兩州也徹底收入囊中……
只是,為什麼心口還是有一絲隱悶呢?
溫瑜眼前浮現宴會上蕭厲看她的眼神和那反常之舉,只覺心中那一絲隱悶更甚了些,她下意識想皺眉,忽聽得前方傳來一道沉啞嗓音:“你要我娶陳大人的女兒?”
似質問,但因喝了酒的緣故,聲線又有些綿醇,裡邊的冷意便不甚明顯,聽起來倒更像是隱忍了太多的情緒。
溫瑜抬眸,便見前方暗角處靠石牆抱臂站著一人,臉全隱在了暗影中,那頎長的身姿和勁裝下微鼓的肘臂給人的壓迫感,只叫人覺著像是被暗夜中狩獵的什麼猛獸給堵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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