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 (第3/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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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我是心理學教授。
老周的身體總是忽好忽壞,好時他能在客廳裡打太極拳,差時我竟要幫他打120,我甚至還冒稱醫院給老周的兒女打過電話。
老周給我找了份活。我每天在城市的下班和上班之間、在無人喜歡的黑暗裡幹活。老周說我搞衛生是把好手,說我最適合在夜裡給人家搞衛生。於是我的工作就是在幽靜寂寥的夜裡,遊蕩在一些高樓的玻璃牆外,當蜘蛛人。
每次發工資了,我都先抽出三百塊錢。老周問,你這是幹嗎?我說,每個月省下三百塊錢,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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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丁
醒來之後,郝小好一直在猶豫該不該為自己的舉動後悔。其實當時衝著車棚喊兩聲,把賊嚇跑也就完了。可偏偏不是這樣,郝小好記得自己嚎了一嗓子,嗷地就撲上去了。結果可好,兩刀、一磚頭——兩刀幸好捅在右腹,離心臟遠點兒,但是那一磚頭拍在後腦勺上,中度腦震盪。而那兩個賊,不過是想偷兩輛腳踏車。
不過猶豫也就一小陣子,郝小好就被鮮花淹沒了。在他醒來後不到五分鐘,鮮花、水果和問候就一起湧進了病房。似乎後面還有攝像機的鏡頭,郝小好已經記不清楚了。看樣子,有領導來了。在慶幸、感激和妻女的眼淚中,郝小好覺得自己剛才的猶豫有些狹隘了。看看,自己付出的是一時衝動,換來的卻是英雄般的待遇。而自己呢,竟然還要後悔,想重新來一遍,臨危時退卻——太狹隘了。於是郝小好抱著女兒時淚花閃爍,感覺有點兒複雜。
麻藥的勁兒慢慢散去,疼痛讓郝小好有些恍惚。屋裡除了鮮花和水果撲鼻的香味,還瀰漫著聲音,讚揚、敬佩、慶幸、感謝,華龍苑小區能來的人似乎都來了。不過,郝小好有印象的是一位領導的講話,那位是什麼領導郝小好不清楚,以前沒見過。領導高度讚揚了郝小好的行為。他說話時的姿勢真是很有氣派,雙手自然地交疊在腹前,在口氣加重時,手很優雅地就揮起來了,像新聞聯播裡的一些大領導似的。
領導用了很多很漂亮的詞,不過郝小好已經記不住了。但是那個比喻很新穎,郝小好清晰地捕捉住了,摁在記憶裡。領導說了,外來務工人員——對,他說的是外來務工人員。領導說外來務工人員是北京城市建設中的一支強有力的隊伍,他們做著最辛苦的工作,卻起著很重要的作用。如果說北京城是件衣服,那麼外來務工人員就是補丁。沒有他們,北京是要露皮露肉的,是要開天窗的。
補丁,多麼形象有趣的比喻。郝小好當時就咧嘴笑了。他想起了小時候的褲子,腦子一下蹦出了“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這句話。
領導的結束語是幾句叮嚀,他讓郝小好安心養傷,有什麼困難和要求,儘管提。
郝小好抬頭環視了一下,那些鮮花讓病房顯得更小了。郝小好覺得這是他這輩子頭一次擁有這麼多花,當然,應該也是最後一次。回到小區,他可能不會再有機會手擁鮮花。因為每天自己的雙手都是用來打掃落葉,收集生活垃圾,清除狗狗的糞便的。
從二十出頭來這個小區當保潔員,到現在女兒都七歲了,郝小好在華龍苑小區談不上紮根,但家是安下了,就在小區的腳踏車棚的旁邊,兩間平房——小是小了點兒,但從來不缺溫暖。當然,這是郝小好用勤奮換來的。郝小好的勤快在華龍苑早就出大名了,無論誰家有麻煩事兒,第一個想起的肯定不是物業,而是郝小好。
所以,郝小好的出院就有著回家的味道。但是媳婦兒做家政,要起早貪黑;女兒上學,要有接有送。儘管小區的大媽馬上排出了值班表,甚至還嗔怪著消除了郝小好的羞怯,解決了郝小好不能自己洗澡擦身子的麻煩。但是,郝小好還是想起了領導的叮嚀。
困難?要求?女兒每個學期的贊助費算困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