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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家丁陪同下從廳裡走出。小男孩見了孔憲增,也上前道:“爹爹安好。”
看來這個男孩,便是未來的衍聖公孔慶鎔了,孔憲增也走上前來,對孔慶鎔道:“慶鎔,這位是新任的山東學政,阮伯元阮大人,是你長輩,快過來問好。”
但阮元卻想著,這個孩子畢竟是未來的衍聖公,應當自己先問好才對,便走上前來,先行禮道:“在下阮元,見過孔嗣公。”
孔慶鎔也回過了禮,看著阮元,卻不禁有些疑惑,向孔憲增道:“爹爹,這位阮伯伯看起來,也不過十歲的樣子,就已然做到了山東學政。那爹爹,這天下間最為聰明之人,是不是就是阮伯伯了?”
孔憲增一時尚未回答,阮元聽了“阮伯伯”這個稱呼,卻也不禁心中無奈,只好和顏悅色,對孔慶鎔道:“回嗣公,其實在下並非生而知之者,只是幼承家教,學而不倦,如此而已。雖先師所言,亦不強求於生而知之,在下盡心治學,若能知聖人之意,便也無憾了。”
孔慶鎔道:“阮伯伯無需自謙,聰明才智之人,我也曾見過的,但到了伯伯這班年紀,可沒有人做到學政這般地位,想來伯伯是天賦過人了。正好,這裡有一塊新近出土的石碑殘片,爹爹看著殘片,已苦思了多日,一直不知其出處。阮伯伯既然好學,說不定會看出這殘片來由呢。”
阮元也只好回道:“回嗣公,這石碑殘片,往往已遭滅裂,所遺文字,未必便能深究其本末,其實孔先生也無需為此煩惱。不過既然嗣公和孔先生都想著在下一解此殘片因由,那在下也就勉為其難,過去看看吧。”
一行人進了廳中,只見桌上放著一片石碑碎片,上面有數行字跡,應是漢隸,阮元對書法亦曾精研,故而上前一看行筆之勢,便知是真跡無疑。只是其間每一行字,都所剩不多,眼看其中有兩個字,應是“廿七”,還有一行字,寫的是“熹平二年”,除此之外,其他幾行字各自說的都是稱頌之詞。想來這是一方東漢年間的墓誌銘,墓主卒於熹平二年,年二十七歲,距離阮元這個時候,已經一千六百二十年了。
孔憲增看阮元觀摩已畢,便道:“其實在下也想知道,這段殘片,究竟是何人墓誌。或許便是我孔家先人,也未可知。只是這殘片之上,似無半點言語,涉及墓主姓名,故而還想請阮學使賜教。”
阮元眼看這幾行殘句,自也不能立即便知此為何人,只好憑著自己史學功底,嘗試著推演一番,道:“熹平二年,距今一千六百二十年,此墓主彼時年二十七,便英年早逝,實在可惜。但如果由此反推墓主生年,則應是後漢孝桓皇帝建和元年。生於桓靈之世,想獨善其身,自也不易。至於身份,碑中有‘使君君國濟民’一句,按後漢之時,此地有魯國,那此人多半便是魯相了。建寧二年,魯相史晨曾留碑於孔府,距此時四年,此人應是史晨之後的魯相,若如此說來,多半並非聖裔了。”
孔憲增嘆道:“想來彼時先人,也不會在本地為相的。能僅憑這若干字句,便聯想至此,非學識淵博者,不能為之。皇上點阮學使做山東學政,當是慧眼識人了。只是在下還想知道,這時我孔府又是哪一代子孫,其間有何事蹟,還望阮學使賜教。”
阮元想想,道:“熹平二年,原無大事,彼時聖裔聞名之人,當數先師十九世孫孔季將公,二十世孫文禮公和文舉公。此碑之前四年,正值第二次黨錮之禍,名士張儉避難於聖人之家,文禮公和文舉公傾力護之,是故張儉得以保全。後來事洩,牽連聖裔,文舉公年僅十餘,卻慷慨赴難,乞願代兄受死,兄弟二人為護名士,而爭相請命,天下聞之而感動。朝廷中人,雖多有不願,然宦豎百般刁難,最終無奈,仍處決了文禮公。此後三十五年,文舉公亦因得罪曹操,闔門受難。亂世之下,其人可憫。”
阮元所謂孔季將,是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