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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據水斷橋,先做叱吒之狀,眼見得觀眾已被吸引,便張口努目,以手作勢,不出一聲,臺下自如雷霆宣於雙耳。然後是顧進章上臺,說一段《靖難故事。如此演了數本名作,而最後壓軸的大戲,乃是當時揚州最為風行一時的評話《玉蜻蜓。
這《玉蜻蜓所講,乃是這樣一個故事:有個富家公子名叫申貴升,雖已成婚,但品行不端,一日到了法華庵中,見尼姑王志貞美貌,竟與之通姦。事後王志貞生下一子,並由一戶徐姓人家撫養。可孩子長大之後,申家卻意外找到徐家,說孩子乃是本家出身,強要認領回去。最終眼見證據確鑿,這孩子徐元宰終被領回,後來做了大官。
這故事興於明朝蘇州,一直以來,多有人認為這故事實有其人,文中的孩子徐元宰,便是明代萬曆朝首輔申時行。申時行家在蘇州,申家耳聽得這戲文頗有影射申時行之嫌,曾長期與官府爭訟,要求禁演此劇。蘇州人後來為了避嫌,也把申貴升改為金貴升。但故事之前便已傳入揚州,揚州人大多不認識什麼申首輔,更無任何忌諱之處,反而保留了原故事的申家。到了乾隆時期,藝人房山年擅講評話,遂使這《玉蜻蜓風靡一時。
《玉蜻蜓原劇頗長,自然不能全部演出。這日也只好準備了其中一些精彩段落,江春坐在乾隆下首,自然免不了多解釋幾句,幫著乾隆理解劇情。
耳聽得臺上講到那無良秀才申貴升進了法華庵,便要一睹庵中尼姑樣貌。尼姑庵的住持說道:“南京總管蘭小青蘭大人的夫人,是小庵的護法。”可申貴升卻道:“那蘭小青原是我家的家生子,先父在時提拔這孩子,現為南京總管。那小狗才也是寶山的護法?”
尼姑見狀,無奈唱道:“聞言尼姑把舌頭伸,總管是申府一家生,我若怠慢申公子,拆毀庵堂住不成。”說著便不敢再拒絕申貴升,由他進了庵裡。
乾隆聽著,頗為不悅。他不知此劇由來,但多讀明代史書,印象裡明代並無家生子一飛沖天,做了一路總管的故事。元朝各地確有總管一職,可便是元代,這種人似也不多。然而入清之後,八旗中卻常有出身家奴的武官,因戰功卓著,得以歷任高官的。便問江春道:“廣達啊,這評話說的是何時故事?”
江春答道:“臣也不甚清楚,據說是蘇州傳來。說的……是前朝一位首輔的事吧?”
乾隆沉吟道:“前明若說姓申的首輔,當是申時行了。可前明那時,南京江寧府乃是陪都,哪裡卻有個姓蘭的家生子,能做到南京總管的?”
江春尚且未答,和珅早知上意,清楚乾隆想著這“家生子”可能涉及本朝,萬一覺得影射本朝,只怕這《玉蜻蜓用不著申家人來投訴,乾隆自己就給禁演了。又覺乾隆與江春對話,語言十分客氣,江春應是乾隆信任之人,說不定搞好關係,以後還能引以為援。
他熟知官場人物,平日留心於朝中大臣履歷,忽然想起一人,便幫江春解圍,道:“江大人,本朝現任河東河道總督的大人,便是姓蘭,其實是進士出身,和家生子並無關係。蘭姓並不顯著,是以反而會讓人聽者有意。江大人若看著這戲文這般讀下去,只恐日後流傳出去,竟讓人看不起蘭大人了。”其實當時河東河道總督,名叫蘭第錫,是山西人,和珅記得這一節,遂提點江春,這劇需要修改。
江春何等精明,聽和珅點撥,又想起家生子一事,一時已然明白,道:“多謝和大人,皇上,是臣疏忽了,竟差點耽誤了蘭大人,臣之後便告訴他們,有關的內容,一定要改。”既然有關的都要改,自然“家生子”也不能說了。
“改不改的,倒也無妨。”乾隆想想這故事既然是明朝流傳下來,想必百姓也不會多想。又道:“只是這故事確實不好,朕記得上次來,你也是安排了一場評話,名字叫《審刁案。那出戏不錯,朕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