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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三年大比之說,讀書三年,便要因材授官。是以這‘三年’一詞,指的乃是考核授官的年限,而非如你今日一般讀書學習的年限。也正因如此,這話說的意思是‘若三年考核之限已過,卻無緣授官,之後授官便不容易了。’但即便如此,聖人言‘不易得’,而非‘不可得’,乃是此事並非必然,即便三年大比,技不如人,只要勤學苦練,精於學問,一樣可以後發先至。如此解釋,這話便通了,又何必說原本經文錯了,竟要改易其中字句?”
李晴山所言,原本是清儒毛奇齡在《四書改錯中所言,雖非讀書人之共識,但彼時漢學日盛,毛奇齡作為漢學先驅,自然備受尊崇。阮元所學,僅及當時漢學十之一二,對於當代許多新的觀點,尚無瞭解,故而還不知毛奇齡之言。聽李晴山這樣一講,頓覺自己於《四書之言,尚有不能通透之處,要說“明聖人之道”,就差得遠了。
李晴山見阮元神色,已知他聽了這新的儒家解釋,知道自己所學,尚未達到大成之境。便也不再嚴厲,緩緩道:“這《四書大義,雖已有朱子集註,但近世以來,另出心裁而合於聖人之道者,比比皆是。便是一些學識淵博的主考,也不再獨尊朱子,我應院試時,即認為此語在朱子與毛西河之外,另有一種解法,學子為學,何以三年而不得受祿?想來除卻那些天資不足之人,便是不知讀書所為何事,成日口誦聖人之言,心中卻茫然混沌之人了。無所為而為學,故不易得。最終我座師仍是認可了我那篇經義,取了我做生員。哈哈,想來老師我闡發聖人大義之處,也不少了,我這裡有一函《四書講義集說,你不妨先看看。”說著轉向後面書櫃,取了一函書籍下來。
阮元開啟書函,取了一冊出來,翻得其中幾頁,只覺言辭新穎,頗有自己未能念及之處,而正文之下,一一各有註釋,處處引經據典,不為空疏言語。阮元本有好學之心,見這位李先生所著獨到,也漸漸有了興趣,不由得多翻了幾頁。李晴山見他臉色,已知阮元態度有所改變,道:“你且拿了這書,回去多看一些,若你還是覺得我只是個講八股文的俗儒,明日不過來也罷,這書送了給你,對我也沒什麼損失。若是你覺得老朽這些話,還算符合聖人之意,明日便繼續過來。你自己的學業,最終怎樣,只取決於你自己。”說完仍平靜地看著阮元,只覺阮元眼中,雖尚有疑惑之情,但最初的反感情緒,卻已經漸漸消失了。
阮元看了李晴山所著之書,自然發現自己學問尚有許多不足。雖然自己對於八股文,依然有頗多不滿。可對於這位老先生,卻已覺得親切了許多。次日便也如常來李先生家唸書。李晴山也一如既往,便如同阮元昨日頂撞自己之事從未發生過。
自此之後,李晴山講起八股文,也儘量由淺入深,方便阮元理解。久而久之,至少在李先生這裡學習八股,阮元已漸漸習慣,不覺得枯燥無味了。李晴山家中也有不少藏書,其中涉及當代名儒的著作,多是阮家人所未見。幾年的功夫下來,便是惠棟、江永等人的經義、解釋,阮元也自然學了不少。比起之前,學問更進一層。
只是阮元頗為不解,李先生既然已經考中了進士,為什麼後來連官都沒做,便回鄉了?平日他也想過問李先生這些,但念及是他人私事,只怕不好開口,日常課業又不少,竟一直也沒機會問一下。
轉眼間乾隆四十五年已經入冬,家家都開始為過年做準備。這一日阮元結束課業,也將要回家準備新年。但李晴山這裡仍需擬一篇八股範文。題目是李晴山自擬“不為酒困”,阮元這時已漸漸熟練,不一會兒便已完稿。
李晴山讀著阮元的習作:“不困者不獨酒,乃真不為酒困矣……”笑道:“這八股之法,你已進步了不少,雖然還未到施展自如之境,在這淮揚一地,想取個功名,已經不成問題了。”
阮元將信將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