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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上來就連著貶低兩句,只是泛泛的挑刺,但說到文章,他的聲音卻突然卡住了。不但沒了話,明察秋毫的張知府還能看得見,這位李姓考官的手指關節在燭光下輕輕顫抖。
葉行遠的文章,真的如此之好?讓他們這兩位有心挑刺的人,都無話可說?張知府心中大奇,但他養氣功夫了得,仍是風輕雲淡的派頭——這文章終究是要送到他手上的。
此時葉行遠收拾完自己的東西,走出了考棚,然後在胥吏監護下,也來到了考官席位面前,拜見眾位考官。前幾名交卷的考生,都有這種當場拜見考官的優待。
李姓考官已經讀完了葉行遠的文章,臉色變幻不定。突然從齒縫裡面迸出一句,「張大人,這文章筆力上佳,但心懷怨望,實屬外道,不可取中,還請黜落!」
什麼?考官們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聽到此人之言,也不由得議論紛紛。
之前先看過葉行遠文章的何姓考官,忍不住抬頭瞧了李考官一眼,心中只能佩服這位同僚的勇氣。這位李大人是收了什麼好處,還是特別想討好張知府,如此違心的話都能說出口?
就算張公子與葉行遠之間是仇家,稍微壓著點葉行遠還算是應有之義,算是照顧張知府的面子。但若如此明目張膽,未免就有點著相了。
葉行遠聞言,上前一步,辯解道:「大人此言,未免過於危言聳聽,晚生不過……」
李姓考官忽然扭頭,呵斥道:「吾輩考官正在判卷,你這考生閉嘴!」
這……向來伶牙俐齒的葉行遠罕見的無言以對,只能悶悶吃個癟。說到底這裡是考場,考官們議論評判試卷,哪有自己這當事人考生置喙之處?考生根本就沒資格發言。
一句話喝住了葉行遠,李考官捏緊了葉行遠的卷子,冷笑著說:「文中有一句,動而得謗,名亦隨之,投閒壓制,乃分之宜。」
這句話的意思是,我動不動就遭到別人的毀謗,名譽也隨著受到損害,而且還經常被打壓,以至於不能飛黃騰達,被朝廷安置於閒散之位,這都是我「罪有應得」啊。
其實葉行遠此文,假託一童子向先生問道,然後以先生口吻談論進學主旨。而被李考官提出來的這幾句話,就是文章裡那位先生的豁達自嘲之語,當然某種意義上也是葉行遠對自己遭遇的調侃。
副主考反問一句,「這有何問題?」
「聽起來倒是正常,但他不過一介少年,全篇假託老先生所言,然後作此怨憤語,難道不是心懷怨望?」李姓考官闡釋道。
最後他總結道:「豈止是怨望,還是詆毀,非議朝廷不明、科場不公!不然為何故意寫賢人被壓制和閒置?
李姓考官開了這個頭,其他考官便一起去看主考官張知府。這裡張知府最大,當然要看張知府的態度,而且不少人都聽說過,張知府家公子與葉行遠十分不和睦……
見張知府沒有阻止李考官指摘葉行遠,眾人心裡揣摩了一下張知府的心思,大約張知府也是對葉行遠心有不悅的?
立刻又有考官附和道:「其實葉行遠此人本就有些心思不對。他那些邊塞詩中,有句是一夜徵人盡望鄉,這不是暗諷我朝邊塞之治麼?
還有『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深閨夢裡人』之句,莫不是諷刺先皇窮兵黷武?他小小一個童生便敢妄議朝政,在府試之中做這等文章,也是一脈相承!」
東拉西扯,牽強附會,從文字之中找出大逆不道的意思,本身就是文人天生的本領。一旦存了惡意,有心去找,還不是處處文字獄?
就像「清風不識字,何事亂翻書」都能被曲解為諷刺,那葉行遠的出塞詩被人挑字眼抓把柄,那也不稀奇了。
這篇進學,葉行遠純只用童子問道口吻,寫出進學真意,然而只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