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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間之明月,在如椽健筆下,成了歷史長卷。我在江河入海的旅途上,幸運地乘搭了一小段輕舟,聽許先生指點江山,笑談風雲。
下篇 江上閒思
變是不變的常態
2006年11月8日,我第一次到南京訪問許倬雲先生,半天暢談好像一場思想盛宴。
別後數月,我常在回味。2007年9月出版《訪問歷史》時,許先生的訪問稿自然放在第一篇。在自序裡,我寫了一段文字,便是許先生給我思想震撼的結晶:
我樂此不疲地訪問大文化人,源於好奇,也抱敬意,瞭解之後漸懂同情,更深一步就想讓自己進入這一代人的歷史世界。我的訪問物件是深受五四文化影響的一代,胡適稱五四運動為“中國文藝復興運動”,那我就一廂情願地稱他們為“中國文藝復興人”吧。這一代人成長在傳統文化尚未人為斷裂的時代,國學根基深厚,而其中又有不少人留學海外,經受歐風美雨洗禮。不管身在何處,他們的心靈總在高處相逢,為*科學的思想播一粒種子,為千錘百煉的中文留一點尊嚴,為浮躁騷動的人心寫一片空靈,真是足以復興中國文藝的一代。然而,晚清以來,中國遭遇三千年未有之大變局,此後時局的變化常常出人意表。國家多難,民生多艱,美夢多碎,變局之中,但見有人迷惘,有人痛苦,有人超然,惟無數知識人的愛國之心從未改變。許倬雲認為“變”是人類歷史上最不變的“常態”,通古今之變後關懷的是全人類與個人的尊嚴,使我如醍醐灌頂。處在瞬息萬變的新時代,我絲毫不敢取笑前輩們在其歷史世界中“真誠的幼稚病”,相信我的“幼稚病”也會付諸後來者的笑談中。
就在那時,我醞釀已久的美國之行日見成熟,訪問名單的斟酌遴選,許先生出力最多。2007年秋天,我如願以償飛往美國東部,訪問了十五位文化界前輩,其中余英時、張灝、張充和、孫康宜、馬大任、李華偉諸位與許先生淵源頗深。余英時先生和許先生為同年好友,赴美之前,我寫給餘先生的信第一句便提到許先生的引見,到普林斯頓訪問餘先生,果然一見投機,暢談了五天三夜。其間恰巧許先生從臺灣打電話給餘先生,事後餘先生告訴我,他在電話裡還提到和許先生介紹的年輕人相談甚歡。張灝先生是許先生幾十年的老友,在訪談中,我發現一位是安徽滁州人,一位是江蘇無錫人,卻都出生於廈門鼓浪嶼,後來分別向他們提起,都說是奇妙的巧合。許先生早在留學芝加哥大學期間,便透過錢存訓先生認識了張充和女士,許先生夫婦喜歡崑曲,欣賞書法,對充和女士的造詣景仰不已,彼此雖然不能時常相聚,心靈卻遙遙相通。孫康宜教授是許太太孫曼麗的中學同學,也是充和女士在耶魯的摯友。孫教授從中玉成,充和女士欣然題寫“許倬雲談話錄”。馬大任、李華偉二位先生,則是許先生熱情介紹我去訪問的,使我對美國的圖書館瞭解更深,兩度進入國會圖書館,受益匪淺。 電子書 分享網站
小 引(2)
2009年夏天,我的臺灣之行十分順利,同樣得許先生教益良多。我訪問的前輩中,李亦園先生和許先生從大學時代就是學術上相切磋、生活上相扶持的摯友,許先生上臺階時,總是由李先生幫一把,一直到結婚後才由許太太接替。李先生說:“不過許先生剛結婚不久,我與曼麗有時候還要搶這個差事!”余光中先生是許先生的老友,大學時代便有詩文唱和。白先勇先生醉心崑曲,一談起許先生,頓時肅然起敬。黃進興先生曾是許先生的學生,王汎森先生在“中央研究院”史語所奉許先生為“長老”,陳永發先生則是許先生在“中央研究院”近史所口述歷史的訪問人。重尋臺灣大學和“中央研究院”的舊跡,我彷彿更清楚地看見許先生走過的腳印。
這幾年來,我常常在想,在南京的那年深秋,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