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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美國的愛國主義情緒有那麼高漲嗎?”許先生說:“有。美國人的愛國情緒,等於一種宗教的情緒,說美國的自由*制度是完美的,是人類最後達到的最高境界。所以,要愛惜這個東西。還有,美國是移民的國家,移民丟棄了一些他覺得不好的東西,尋找他認為好的地方。在尋找以後,他才會珍惜,會護衛這個國家。”
我又問:“美國製度真的如他們想的那麼完美嗎?”許先生說:“不是。這是美國的一些知識程度比較差的人,將宗教信仰和政體之間畫了等號。像這次總統選舉,麥凱恩就是將愛國主義打出來,結果得到很少的票。奧巴馬將人的自主權打出來,將社會公義和公道打出來,他得的票就很高。所以,將來美國的路線逐漸會走向社會福利國家的方向。國家的角色是為人民謀福利,而不是對外求光榮。麥凱恩對外求光榮,是帝國主義的做法。”
我笑道:“這次總統選舉您投票了嗎?”許先生說:“我走以前就去投了,我預先將選票封在信封裡,寄到那裡儲存起來,到開票的時候一起開。在美國,制度如此。”
我說:“來南京看您的臨行那天,我打電話給余英時先生,他正在看總統選舉的電視,我問他投給誰了,他說投給奧巴馬。您也是嗎?”“當然是。麥凱恩是帝國主義!”
我脫口而出一個天真的想法:“人類社會發展到今天,能不能找到一種對未來有啟示的制度?”許先生說:“將來會變成什麼模式,不知道,但將來一定會變。我們下一代嚴肅的任務,就是大家要想:怎麼才是人類居住在一起的最好的合作方式?不能教條主義,也不能心裡有一成不變的理想。”
教徒當如王小波
許先生常說自己一輩子幸運。出生時手腳是彎的,成長後肌肉不發達,需藉助雙柺行走,這固然是天生的不幸。然而,身體因素使他的求學經歷異於常人,在輔仁中學、臺灣大學、芝加哥大學,受到師輩無微不至的照顧。如今許先生年近八十,依然在美國和中國臺灣、大陸奔波,最重要的緣故是回報師輩們的恩澤:“我肝膽塗地,儘量地做事,就是不要辜負斯人!”
我曾經向許先生提過,他寫的悼念文章可以整合一本《師友雜憶》。李濟之、沈剛伯、王世傑、楊慶堃、錢穆、嚴耕望、張光直……重溫這些風流人物的舊事,可見中國百年學術史的側影。有一次我隨口說:“您寫的悼念文章真好。”許先生即刻說:“我悼念他們每個人時,都是用最真誠的感情來寫的!”而他最不願意寫的《憶王小波》一文,力透紙背,是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傷感,淚水全流在心裡。許先生回憶師生二人在研究室漫無邊際閒談的日子,王小波不受專業課題的拘束,東提一問、西提一問的風格,對此感念不已。 電子書 分享網站
小 引(8)
在大陸,我常常遇上“王小波門下走狗”,最常聽的一句話是:“你採訪的王小波的老師許倬雲很有學問。”而當我到臺灣時,見到許先生培養的學生,常聽他們問的一句話是:“許先生的學生王小波在大陸是不是影響很大?”印象頗深的是和王汎森先生、陳永發先生吃飯的那次,大概他們二位都沒怎麼看過王小波的作品,因而問得比較仔細:何以從大陸來臺灣訪問的人竟會稱王小波為“當代文學第一人”?我盡我所知相告,卻自知未解王小波文章之萬一,便以“一隻特立獨行的豬”起手,以“一個自由主義的人”總結。
當然,在臺灣談王小波,我想最直觀的方式是提起《聯合報》文學獎。1991年,許先生跟《聯合報》同仁講:“我不是作家,我破個例,推薦一篇文章給你們。”王小波在《黃金時代》獲《聯合報》文學獎中篇小說大獎的得獎感言中說:“感謝我的老師許倬雲教授推薦了這篇小說。”這筆豐厚的獎金使王小波從此退職家居,用許太